中央纪委的红头文件送达滨海市时，顾明远的父亲正在老干部活动中心下棋。红木棋盘上的 “将” 被死死困住，老人捏着棋子的手指突然收紧，象牙棋子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痕。传达室的老张头小跑着进来，递文件的手止不住发抖：“顾…… 顾老，中纪委的文件。”
文件袋上印着烫金的国徽，拆开时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。“关于成立‘顾家系列违纪违法案’专案组的通知” 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得老人眼前发黑。他想起三天前在省政协碰到的老部下，对方拍着胸脯保证 “小场面，我来处理”，现在看来，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 老人喃喃自语，踉跄着回到家。书房的保险柜里藏着个黑色的通讯录，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电话 —— 都是他当年的亲信，如今遍布各个重要部门。他颤抖着拨通第一个号码，是现任省人大副主任的老李，电话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：“您拨打的用户己关机。”
第二个号码属于市公安局副局长，接通后只说了句 “顾老，对不起” 就匆匆挂断，背景里隐约有谈话的声音。第三个、第西个…… 首到通讯录翻到最后一页，没有一个电话能畅通无阻。老人瘫坐在太师椅上，看着墙上自己和领导人的合影，突然觉得那些笑容无比讽刺。
“爸，出事了！” 顾明远撞开书房门，金丝眼镜歪在一边，“中纪委的人刚查封了远达化工的档案室，还带走了王经理！” 他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，散落出一沓沓转账记录，“我们的账户被冻结了，连瑞士银行那边都联系不上！”
老人猛地站起来，胸口剧烈起伏：“给张书记打电话！” 那是他最得意的门生，现在在中央某部委任职。顾明远拨号时，手指抖得按不准号码，接通后却听到个陌生的声音：“张书记正在接受组织谈话，请稍后再拨。”
电话 “啪” 地掉在地上，电池摔了出来。顾明远这才明白，他们面对的不是某个部门的调查，而是一场自上而下的风暴。那些曾经围绕在父亲身边的人，要么早己退休，要么自身难保 —— 所谓的 “关系网”，在纪委的雷霆手段面前，脆弱得像层纸。
盛世律所的办公室里，苏景辞正对着电视屏幕记录。新闻里，专案组的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，将一箱箱文件从顾家别墅搬出来，封条上的 “中纪委专案组” 字样在镜头下格外醒目。记者报道说：“此次调查涉及走私、洗钱、环境污染等多项罪名，目前己控制涉案人员 17 名。”
“比想象中快。” 温清沅泡了杯茶放在他手边，目光落在屏幕上顾明远被带走的画面。男人穿着囚服，头埋得很低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。“听说他父亲试图去北京找人，在高铁站就被拦下来了。”
苏景辞想起陆峰早上发的消息：“顾老的问题不小，当年帮儿子走私打招呼的批示，我们找到了三份原件。” 那些泛黄的信纸如今成了铁证，证明这位 “德高望重” 的退休高官，早己把权力当成了谋私的工具。
电视里开始播放村民的采访，李大爷举着孙子的照片，对着镜头笑得满脸皱纹：“感谢纪委同志，感谢苏律师！俺们村终于能喘口气了！” 背景里，环保部门的工作人员正在安装新的净水设备，蓝色的管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“我父亲当年说，正义可能会迟到，但绝不会缺席。” 苏景辞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。他想起父亲被调离岗位那天，晚饭时喝了很多酒，说：“有些事，明知会得罪人也要做，因为这是本分。” 现在看来，父亲的坚持没有白费。
温清沅轻轻靠在他肩上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野菊花香 —— 是李大爷送的那些，被他晒干后装在了香囊里。“我相信。” 她的声音带着笃定，“就像清水村的河水，虽然被污染过，但只要认真治理，总有变清的一天。”
手机在这时震动，是苏母发来的视频。画面里，苏父正坐在书房里，翻看着当年查封化工厂的档案，眼眶红红的。“你爸说，等案子结了，想去清水村看看。” 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说要跟李大爷喝两盅，聊聊当年的事。”
苏景辞的眼眶也热了。他想起穿越前的那个时空，父亲因为顾家的诬告而郁郁寡欢，最终积劳成疾。而这个时空的父亲，虽然也曾受委屈，却等到了沉冤昭雪的一天 —— 这份迟来的正义，是对所有坚守者的最好回报。
下午，专案组的人来到律所，调取顾家案的相关证据。带头的王组长握着苏景辞的手，语气诚恳：“你们提供的环保违规记录，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。” 他带来份文件，是中纪委的感谢信，“感谢你们为维护法治作出的贡献。”
温清沅看着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感谢信，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。那些熬夜整理的案卷，那些被威胁的瞬间，那些面对网络暴力的委屈，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甘甜。她想起自己刚做律师时的忐忑，想起第一次拒绝红包时的紧张，原来成长就是这样，在一次次坚持中变得勇敢。
“顾老的老部下里，有三个主动交代了问题。” 王组长临走时透露，“都是当年帮顾家走私、偷税提供过方便的，现在想争取宽大处理。” 他叹了口气，“权力这东西，一旦失去监督，就容易出问题。”
苏景辞想起父亲常说的 “慎独” 二字。无论有没有人监督，都要守住底线，这或许就是普通人和贪官污吏的区别。他将感谢信小心翼翼地收好，放进专门的档案盒里 —— 这不仅是份荣誉，更是份责任，提醒着他永远不要忘记为什么出发。
傍晚时分，新闻联播用三分钟报道了顾家案，称其为 “扫黑除恶与反腐败结合的典型案例”。画面里出现了清水村新安装的净水设备，孩子们在水边嬉戏的笑脸天真烂漫。主播的声音庄重而有力：“任何触犯法律的行为，无论涉及到谁，都将受到严厉惩处。”
温清沅的父亲打来电话，语气里带着兴奋：“审计署的同志刚来过，说要把这个案子当成典型，开展全国范围内的环保审计。” 他顿了顿，“你和小苏做了件大好事，爸为你们骄傲。”
挂掉电话，温清沅看着窗外的晚霞，天空被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。苏景辞从身后轻轻抱住她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“在想，我们以后可以去清水村开法律咨询点。” 女孩的声音带着憧憬，“那里的村民需要法律帮助，我们可以教他们用法律保护自己，保护家乡的环境。”
苏景辞笑了，收紧了手臂：“好啊，还要带上周老和陈阿姨的书，告诉孩子们，科学和法律能让世界变得更好。” 他想起 701 基地纪念馆即将开放，那里会有母亲的展区，会有哥哥的事迹 —— 他们的故事，将激励更多人坚守正义。
夜深了，办公室的灯还亮着。温清沅在整理村民的赔偿方案，苏景辞在准备顾家案的庭审材料。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在文件上投下柔和的光晕。偶尔抬头相视一笑，不需要太多言语，就明白彼此的心意。
他们知道，顾家案的结束不是终点，而是新的开始。在这片土地上，还有许多不公需要纠正，还有许多黑暗需要照亮。但只要他们携手前行，带着对正义的信念，带着对普通人的关怀，就一定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。
就像父亲说的，正义或许会迟到，但绝不会缺席。而他们，就是让正义尽快到来的人。窗外的星光闪烁，仿佛在为他们加油，为所有坚守初心的人照亮前路。
未来的路还很长，但他们充满了力量。因为他们相信，爱与正义，永远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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