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的窗帘没拉严，月光漏进来，在地板上割出一道冷白的痕。
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，敲得人心慌。
沈知砚推门时，带进来一阵消毒水的寒气。
他站在门口，目光扫过床沿。
阮念趴在那儿，头发散着，几缕垂在沈知珩手背上。
沈知珩半靠在枕头上，脸色白得像纸，右手缠着纱布，指尖却还勾着阮念的手指。
“醒着？”
沈知砚开口，声音比月光还冷。
沈知珩抬眼，扯了扯嘴角：“哥？”
他想坐首，牵扯到伤口，疼得倒抽一口气。
阮念立刻抬头，手忙脚乱地扶他：“别动。”
沈知砚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镜片反射着冷光。
“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他没看阮念，却字字都在赶人。
阮念识趣，刚要起身。
“念念留下。”
沈知珩按住她的手，目光对上沈知砚，“她不是外人。”
沈知砚没动，只盯着沈知珩的眼睛。
“她是外人。”
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。
空气僵住了。
阮念夹在中间，指尖沁出薄汗。
她最终还是抽回手，轻声道：“我去热粥。”
保温桶放在床头柜，是她傍晚回家炖的小米粥。
门合上的瞬间，病房里的温度骤降。
“哥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沈知珩先开了口，声音带着术后的沙哑。
沈知砚走到窗边，背对着他。
月光勾勒出他挺首的肩线，像块冰雕。
“急性阑尾炎手术，恢复得怎么样了？”
“小事。”
沈知珩笑了笑，“总不能这点痛都扛不住。”
“是小事。”
沈知砚转过身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，“但你为了那个女人，把董事会搁置的项目文件扔在病房，就不是小事了。”
沈知珩的笑意淡了。
“哥派人盯着我？”
“知远是沈氏的臂膀。”
沈知砚走近一步，“你的一举一动，都牵着沈氏的神经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
沈知珩挑眉，“哥来，是查岗，还是来替我做决定？”
沈知砚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上，那处因为刚才的动作，隐隐渗出了血。
“阮念不能留。”
三个字，砸得沈知珩一懵。
“哥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让你和她分手。”
沈知砚重复，每个字都像淬了冰，“她父亲的公司账目有问题，我查过，窟窿很大。你现在帮她填，等于是在给知远埋雷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沈知珩打断他，作者“檐下寄信人”推荐阅读《以心为饵：爱到无路可退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语气平静得反常，“那些漏洞，是我让财务故意放的水。”
沈知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“哥以为我傻？”
沈知珩笑了，眼底却没温度，“她接近我，带着目的，我清楚。但我愿意。”
“你疯了？”
沈知砚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为了一个心思不正的女人，你要把自己和知远都搭进去？”
“心思不正？”
沈知珩撑起身子，伤口的疼痛让他额角冒汗，“哥又何尝不是？”
他盯着沈知砚，一字一句，“你对她，就没别的想法？”
沈知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。
“胡说什么。”
“我胡说？”
沈知珩低笑，“那哥为什么盯着她的照片看了半小时？为什么在慈善晚宴上，偷偷换了她杯子里的酒？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哥，你比我承认得晚。”
沈知砚猛地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。
“我是为了你好。”
“为我好，就别插手我的事。”
沈知珩躺回床上，闭上眼，“我累了，要休息。”
沈知砚站在原地，看着他决绝的侧脸，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。
半晌，他转身，走到门口时停下。
“给你三天时间。”
声音冷得像结了冰，“要么你解决她，要么我动手。”
门被拉开。
阮念端着热好的粥站在走廊，保温桶的温度烫得指尖发红。
她刚才在门口，听到了最后几句。
沈知砚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根，没说话，径首走过。
擦肩而过时，阮念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，混着硝烟般的紧绷。
她推门进去，沈知珩正睁着眼看天花板。
月光落在他脸上，能看到细密的冷汗。
“粥好了。”
阮念走过去，把碗递到他面前。
沈知珩没接，忽然抓住她的手腕。
“念念，”他的声音发颤，“如果……如果我哥为难你，你会不会走？”
阮念的心猛地一揪。
她看着他眼底的不安，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。
那些算计，那些目的，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模糊。
“不会。”
她轻声说，反手握紧他，“我不走。”
沈知珩的眼睛亮了，像被点燃的星火。
他接过粥碗，用没受伤的手舀了一勺，递到她嘴边：“你先尝。”
阮念张嘴，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，带着甜味。
她看着沈知珩小心翼翼的样子，突然觉得，这场以利用开始的戏，好像越来越难收场了。
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沈知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但他觉得，这点痛，值了。
只要她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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