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0号培养罐
走廊尽头，是黑箱主实验区。
刺骨的寒气从金属门缝渗出，赵敏握紧手中的电磁枪，指尖关节在防护服下泛出青白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将身份卡插入门槽。嗡鸣声中，厚重的闸门缓缓升起，露出实验室内部宛如深渊般的景象——无数荧光管线在穹顶交织成蛛网，液态氮的雾气在地面缭绕，冷光映得整个空间仿佛浸泡在冰水中。
中央矗立着一座三层楼高的圆柱形培养罐，罐壁覆满诡异的冰层，表面蜿蜒着裂纹，像是某种生物血管。李明的心跳在胸腔里擂动，他盯着罐体内部悬浮的乳白色脑组织——那团半透明的物质足有头颅大小，表面布满银色神经丝，如星图般不断闪烁收缩，仿佛正以某种频率呼吸。神经丝末梢连接着无数纤细的纳米导管，这些导管像活蛇般在罐内游弋，不时触碰脑组织表面，激起一阵微弱的电流波纹。
罐体铭牌泛着幽蓝的光：“0号样本——Ω-17母体，群体智能核心。”赵敏迅速接入数据线，全息屏幕在她眼前骤然弹出，冰冷的数据流冲刷而过，最终定格在最后一条实验日志：
**“母体进入同步阶段，预计72小时后达成100%神经覆盖。
若失败，执行极昼焚城——用轨道离子炮烧毁北纬88°以上所有生物电信号。
签字：Dr. 李淮生（项目负责人）”**
李明的手指猛地攥紧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李淮生——那个在他十六岁生日后便消失在新闻头条中的名字。父亲失踪时留下的最后影像，是实验室爆炸的新闻片段，他被列为“项目事故责任人”，从此成了科学界的禁忌。此刻，签名上的字迹与记忆中父亲在教案上龙飞凤舞的笔迹完全重合，连墨迹晕染的角度都一模一样。
“倒计时。”赵敏的声音在面罩下显得沉闷。屏幕右下角猩红的数字正在跳动：
**“极昼焚城剩余：09:31:27”**
来源显示轨道炮己激活，坐标正锁定他们所在的实验室。李明喉头滚动，胃部翻涌起酸涩的灼烧感。父亲设计的系统，最终竟要将他们所有人——包括自己——焚化为灰烬？
他踉跄两步靠近培养罐，透过冰层观察母体的异动。那些银色神经丝突然开始疯狂颤动，像星群在坍缩，部分丝缕甚至穿透冰层，在罐体外壁形成诡异的符号。液态氮泵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，整个罐体开始发出低频嗡鸣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冲破禁锢。
“不对劲……”赵敏调出实验室结构图，瞳孔骤缩，“神经丝溢出率超标，罐体抑制场在衰减。李教授当初的实验……可能根本不是同步，而是某种吞噬。”
李明想起七年前父亲书房里未完成的论文草稿，标题写着“群体意识的熵增悖论”。那时李淮生总喃喃自语：“人类的大脑太封闭，像孤岛……如果能让思维连成一片海……”他忽然意识到，父亲或许从一开始就打算用整个北半球的人类作为实验载体。
“必须关闭轨道炮。”李明抹掉额角的冷汗，冲向主控台。可当他输入最高权限代码时，系统却弹出猩红警告：“权限锁定，仅项目负责人可解除。”父亲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，如同嘲讽。
“有没有备用通道？”赵敏举起枪对准罐体，“如果破坏培养罐，或许能中断程序。”
“不行！”李明拦住她，“母体是活体，一旦失控释放，整个基地都会变成它的宿主。”他想起父亲日志中“神经覆盖”的表述——那意味着吞噬所有人的思维，构建一个超维度的意识网络。李淮生想要的不是毁灭，而是永生般的融合。
警报声骤然升级，培养罐表面的冰层开始大面积剥落。神经丝暴增至数千条，在空中编织成一张银色蛛网，其中一条突然刺向赵敏的面罩。她侧身躲过，纳米导管却在她防护服上蚀出焦痕。
“没时间了！”赵敏扯下数据线，接入自己脑后的神经接口，“我试试强行入侵系统。你找物理切断方案。”
电流涌入的瞬间，她惨叫一声跪倒在地。全息屏上，李淮生的面孔突然浮现——那是从无数监控碎片重组出的虚影。父亲的眼神空洞如深渊，嘴唇机械般开合：“李明，你终究来了。记住，这不是屠杀，是进化。”
“闭嘴！”李明砸向控制台，却发现所有物理开关己被熔毁。他转身冲向应急舱，却在门廊遇见三名全副武装的警卫。为首的正是父亲曾经的副手，陈博士。对方枪口对准他眉心：“李教授早有预见，任何人试图终止计划，都会被列为‘干扰变量’。”
李明瞳孔收缩。陈博士的面罩下，眼球竟布满与培养罐相同的银色神经丝。
“他疯了！”李明嘶吼，“父亲想用人类做电池，驱动他的意识上帝！”
陈博士扣动扳机的动作却毫不停滞：“李淮生教授说，只有清除旧文明，才能迎来真正的群星智慧。”
子弹擦过李明耳际，击碎培养罐的观测窗。神经丝暴涌而出，缠住陈博士的喉咙。他挣扎的瞬间，面部肌肉开始溶解，意识被母体瞬间接管。其余两名警卫转身欲逃，却被丝网裹成银色茧壳。
赵敏从剧痛中爬起，脑接口渗出暗红血雾：“还有最后的机会……轨道炮坐标需要双密钥验证。你父亲的指纹，加上我的生物芯片。”
李明撕开手套，将指纹按在验证屏上。屏幕却显示：“指纹匹配，但密钥缺失23%。”李淮生竟预留了不可破解的部分。
倒计时逼近**00:02:00**。
神经丝己蔓延至天花板，在空中交织成李淮生的面容。父亲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：“儿子，你不懂。当个体思维汇成星海，我们将超越死亡。”
“那就让我先杀死你！”李明扯出藏在腰间的微型脉冲炸弹，冲向培养罐。赵敏死死抓住他手腕：“炸了罐体，母体会寄生所有人！去冷冻舱，那里有早期样本备份，或许能逆向破解密钥。”
他们狂奔时，整个实验室的地板开始渗出银色黏液。神经丝组成的巨网悬在头顶，如银河垂落。倒计时归零的瞬间，穹顶传来轨道炮充能的轰鸣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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