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御花园的练武场己腾起白雾。小燕子握着尔泰给她打制的木剑，剑身在晨光里泛着浅黄，她扎着马步，一招一式学得有模有样，额前碎发被汗湿，黏在光洁的额头上。
“手腕再沉些。”尔泰站在她身后，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她手背上，带着她划出一道圆弧，“你看，这样发力才顺。”
小燕子的耳尖蹭到他的衣袖，闻到那股熟悉的墨香混着青草气，心跳漏了一拍，手里的剑差点歪了：“知道了。”
“乖乖隆滴咚，格格这剑法学得比孙悟空的金箍棒还快！”小蚊子蹲在兵器架旁，手里晃着个苹果，“再过几日，保管能打败那瓜不兮兮的塞娅公主！”
“我这招‘横扫千军’还没出手呢！”小桌子抡着根长棍，突然怪叫一声冲向小蚊子，“吃我一棒！”
“吱吱——”小虫子扑棱着胳膊躲到尔泰身后，活像只受惊的麻雀。
小燕子被他们逗得笑出声，手腕一松，木剑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她弯腰去捡，却见尔泰先一步拾起，剑身在他指间转了个圈，稳稳递回她手里：“专心些。”
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，像有电流窜过。小燕子抿着唇接过剑，刚要摆姿势，却听远处传来马蹄声，嘚嘚地踏碎晨雾。
塞娅公主骑着匹枣红马，一身银灰色骑装，腰束红绸，像团移动的火焰冲过来。马到近前，她猛地勒住缰绳，马蹄扬起的尘土溅了小燕子一身。
“福尔泰，你的剑法就教成这样？”塞娅的鞭子指着小燕子，语气里满是不屑，“还珠格格？我看是草包格格还差不多！”
小燕子的脸瞬间涨红，攥紧木剑的手泛白：“你说谁草包？”
“谁接话就说谁！”塞娅翻身下马，玄色马靴踩在青石板上噔噔响，“有本事，咱们比一场？输了的，就给对方磕三个响头！”
“塞娅！”尔泰上前一步挡在小燕子身前，青灰常服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挺拔，“别胡闹。”
“我胡闹？”塞娅的鞭子“啪”地抽在地上，扬起一道尘土，“我只是想看看，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，能让你连蒙古公主都不要了！”
小燕子拨开尔泰的胳膊，手里的木剑在地上划出半道弧线：“比就比！谁怕谁？”
“小燕子。”尔泰攥住她的手腕，眼里带着担忧，“她的马术和剑法都是从小练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小燕子回握住他的手，指尖传来坚定的力道，“但我不能总躲在你身后。”
她转身时，正对上赶来的永琪。他穿着宝蓝色锦袍，站在雾蒙蒙的花树旁，手里还提着个食盒，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，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“五阿哥来得正好！”塞娅的鞭子指向他，“正好做个见证！要是我赢了，福尔泰就得跟我回蒙古！”
永琪的目光落在小燕子身上，见她脸上沾着尘土，却睁着双亮闪闪的眼，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兽。他忽然想起从前，她也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，只是那时，她的锋芒总对着别人，护着的是他。
“塞娅公主，”永琪往前走了两步，声音有些干涩，“比武伤和气，不如……”
“五阿哥是怕她输了丢你的脸？”塞娅冷笑，“也是，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格格，哪配跟我比？”
这话像针戳在小燕子心上。前世永琪那句“你什么都不会”突然在耳边炸开，她猛地抬眼，眼里的光比晨光还锐：“拿剑来！”
小桌子赶紧递上柄真剑，剑身狭长，在她手里却显得格外有力量。塞娅也拔出腰间弯刀，银亮的刀身在晨雾里闪着寒芒。
“小心！”尔泰的声音刚落，塞娅的刀己劈过来。小燕子下意识矮身躲开，刀锋擦着她的发梢过去，削断了几缕青丝。
“格格！”明月彩霞惊呼着要上前，被小凳子拉住：“‘两军交战，旁观者清’，咱们别添乱！”
小燕子握着剑后退两步，忽然想起尔泰教她的步法，脚尖点地，像片叶子般滑到塞娅左侧，木剑（刚才情急换了真剑，此处修正为真剑）横劈过去。塞娅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，慌忙回刀格挡，两刃相碰，发出刺耳的脆响。
晨光穿过雾霭，照在交击的刀剑上。小燕子的招式虽不熟练，却带着股不要命的狠劲，那是从两世伤痕里淬炼出的锋芒。塞娅的刀法虽精，却渐渐被她的气势压得有些乱。
“当啷——”两剑再次相撞，小燕子的虎口震得发麻，剑却死死没松。塞娅的刀被震开半寸，露出个破绽。小燕子瞅准机会，剑身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挑——并非伤人，只是将她的刀挑落在地。
塞娅愣在原地，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腕，又看了看小燕子发红的眼睛，突然捂着脸哭了：“你们都欺负我！”
小燕子的剑“哐当”掉在地上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她看着塞娅颤抖的肩膀，心里那股火气突然泄了，反倒生出些莫名的滋味。
尔泰走上前，递给塞娅一方帕子，声音温和：“胜负本就不重要。”
塞娅一把打掉他的帕子，哭着跑向自己的马，翻身上马时，却回头吼了句：“福尔泰！你要是敢对她不好，我饶不了你！”
马蹄声再次远去，这次却没那么刺耳了。
小燕子看着地上的剑，忽然腿一软，往后倒去。尔泰眼疾手快扶住她，掌心贴在她汗湿的后背：“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头，抬头时撞见永琪的目光，他站在花树旁，食盒放在脚边，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晨光。
小燕子别开脸，挣开尔泰的手：“我回漱芳斋了。”
她走得有些急，木剑（真剑）被忘在地上。尔泰弯腰拾起，剑身上还沾着她的体温。他望着她的背影，又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永琪，握紧了手里的剑。
晨光终于穿透云层，洒在练武场的青石地上，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却再难交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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