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厂房的红砖墙在初秋的阳光下泛着温暖的赭石色，苏晚站在新换的铜门前，指尖抚过门环上的五角星浮雕——是用机床的废旧齿轮重铸的，齿牙间还留着当年切削的痕迹，与北极测试站的星星刻痕完美呼应。门楣上方的匾额写着“星链创新中心”，题字的笔锋刚劲有力，像极了苏婉清在机床底座刻字的力度。
“第一批孩子代表己经到了。”顾霆渊从门内走出来，白衬衫的袖口挽起，露出手腕上的银链，吊坠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，“陈默正带他们看老机床，说要教他们认三十年前的‘星星密码’。”
苏晚推门而入时，撞见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摸机床的导轨，六棱柱铅笔从她的帆布包探出头，笔杆上缠着的彩色橡皮圈和当年顾清辞用的一模一样。“老师说这上面的星星会说话。”她转头时眼里闪着光，手里捏着枚红豆——是张婶给的老厂房后院种子，“我把它埋在机床脚了，明年会不会长出会发光的豆苗？”
***车间的中央展区，老机床被玻璃罩保护着，旁边的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1998年的场景：苏婉清戴着护目镜调试设备，顾清辞举着秒表站在一旁，两人的对话透过修复的录音传来：“再快0.1秒，就能追上北极星的速度了。”投影光落在地面，形成的五角星光斑里，孩子们正围着新的3D打印机，打印出属于自己的星星模型。
“张婶的桂花糕在烤箱里呢。”陈默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，盘子里的糕点冒着热气，五角星的形状在蒸腾的白雾里若隐若现，“她说明年要在厂房后院种满桂花树，说‘星星得闻着香味才长得快’。”
苏晚在展区角落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是当年老厂房的技术员李伯，他正用布满老茧的手抚摸展柜里的铜星，那些刻着真参数的星星此刻被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，中心放着陆泽宇落下的那枚，旁边标注着“错误也是成长的一部分”。“清辞当年总说，”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，“机器坏了能修，人心歪了也能掰正，就看有没有耐心。”
***午后的捐赠仪式上，欧洲合作方的代表捧着个红木盒走上台，里面是枚纯金的星星徽章，背面刻着“1998-2024”，与北极测试站的刻字分毫不差。“我们拆了仿造工厂的生产线，”他的中文依旧生硬却真诚，“用那些材料做了一百个徽章，送给山区的孩子，上面都刻着‘技术要走正路’。”
孩子们接过徽章时，自发排成了五角星的队形，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举起六棱柱铅笔，在临时搭起的黑板上画了条长长的线，一头连着老厂房，一头通向北极，中间写满了名字：苏婉清、顾清辞、苏晚、顾霆渊，还有二十多个歪歪扭扭的童名。“老师说这是星星的家谱。”她仰着头笑，阳光透过厂房的天窗落在她脸上，像极了照片里年轻时的顾清辞。
***傍晚的夕阳将车间染成琥珀色，苏晚在机床的暗格里放了样新东西——星链V5.0的核心芯片，旁边压着张纸条，用六棱柱铅笔写着：“2024年的星星，比1998年的更亮了”。顾霆渊则在导轨的星星划痕旁，刻下了新的日期“2024.10.17”，与旧痕形成对称的图案，像两只交握的手。
张婶的桂花糕刚出炉，香气漫过整个车间，与打印机的墨香、老机床的机油香混在一起，形成奇妙的味道。孩子们围着石磨碾桂花，磨盘转动的声响与三十年前的机床声重叠，石槽里的桂花碎闪着金粉般的光，像被碾碎的星星。
“清辞的食谱上还说，”张婶给每个孩子递上糕点，“桂花要留三分香，像技术要留三分给后人改。”她的围裙上沾着面粉，印出个模糊的五角星，和苏婉清当年围的那款一模一样。
***入夜的厂房亮起了新换的星链灯，暖黄的光线透过五角星灯罩，在地面织出流动的光斑。苏晚和顾霆渊坐在修复的藤椅上，看着孩子们在光里追逐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与全息投影里苏婉清、顾清辞的身影渐渐重合。
“V6.0的构想，”顾霆渊翻开新的笔记本，封面贴着孩子们画的星星家谱，“孩子们说想让星星能种在沙漠里，用太阳能长出水来。”他的指尖划过纸页，留下淡淡的铅笔痕，与苏婉清日记里的笔迹渐渐融合。
苏晚抬头看向天窗，月亮正从老厂房的房梁间升起，月光落在机床的导轨上，像给那条跨越三十年的星星划痕镀上了银边。她忽然明白，所谓永续，不是让旧物不朽，而是让每一代人都能在时光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刻痕，让星星的光，既能照亮来路，也能指引前方——就像此刻厂房里的灯，亮得温暖而坚定，亮得地久天长。
孩子们的笑声穿过夜空，混着远处山区传来的星链信号声，像一曲没有休止符的歌谣。而老厂房的红砖墙外，张婶种下的红豆己经发了芽，在星光里舒展着嫩绿的叶，叶尖的形状，正是个小小的五角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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