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，林晚就扛着锄头出了门，袖口还沾着昨夜晒红薯干时蹭上的碎屑。阿禾跟在后头，柴刀别在腰间，眼神扫过路边每一片草丛。昨晚村长摔碗骂人的动静不小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再来一场“天灾”。
“咱们去后山。”林晚脚步没停，“野薯补种得抓紧，地不能荒。”
阿禾点头，没说话，但手一首按在刀柄上。
半山腰的路被雨水泡得松软，踩一脚陷半寸。小白从灌木丛里窜出来，浑身毛炸着，嘴里叼着块青灰色的石头，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。
“吱！本大人差点被石头砸到！”它把石头往前一推，尾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，“但这玩意儿不一般，金气冲鼻子，闻着像钱在烧！”
林晚蹲下，用锄头尖轻轻敲了敲那石头，声音清亮，不像普通山石那么闷。她皱眉：“这颜色……怎么有点像铜？”
“铜？”阿禾立刻上前一步，挡在她前面，“姐，别碰，后山从没人挖出过矿，来路不明的东西，小心有毒。”
“你当这是毒蘑菇呢？”林晚戳他后脑勺，“我就是敲两下，又不是吞了它。”
话音未落，树影里走出一人，玄色劲装，肩头还带着露水。谢珩伸手接过那块石头，指尖在断面一圈，眉头猛地一拧。
“这是青铜原石。”他声音压得低，“出在官矿，质地纯，含锡量高，不该出现在这种荒山。”
林晚一愣：“官矿的东西，怎么跑这儿来了？”
“要么是偷运。”谢珩抬眼看向山林深处，“要么，是有人藏了什么。”
小白跳上他肩膀，小爪子扒拉着石头嗅了又嗅：“本大人记得这味儿！前两天在乱石堆那边闻到过，金气断断续续，像有人挖了又埋。”
林晚立刻看向阿禾：“带上工具，往里走一段。”
“太险。”阿禾拦住她，“里面路都看不清，万一塌方……”
“塌方也得看一眼。”她把锄头往肩上一扛，“昨儿他们踩我的苗，今天我连座山都不敢进？那我还种什么田，干脆改行当泥鳅算了。”
谢珩没说话，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走，剑柄轻敲掌心，算是应了。
小白窜到最前头，西爪飞快地爬上一块巨石，鼻子抽动：“金气在这边！浓得呛鼻！”
三人顺着它指的方向拨开藤蔓，碎石堆下露出一道窄缝，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开过。谢珩用剑鞘一挑，几块松动的石头滚落，露出半掩的洞口。
“有人来过。”阿禾蹲下摸了摸地面，“脚印新鲜，至少三个人，拖过东西。”
林晚没应声，伸手抚过洞口旁的岩壁。那里刻着半个字——歪歪扭扭，笔画残缺，但轮廓分明是个“林”字。
她指尖一顿。
这字她认得。和地窖里那个陶罐上的标记，一模一样。就连起笔那一撇的顿挫，都像出自同一人之手。
“又是‘林’字。”她低声说。
谢珩站到她身边，目光沉了下去：“你家的标记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摇头，“我只记得小时候，娘亲在米缸上画过这个，说是‘林家的根，埋得再深也能找着’。”
小白突然炸毛，一爪拍在她手背上：“等等！姐姐，这字……是反的！”
林晚一愣，凑近再看——果然，那“林”字的右半边是镜像翻转的，像是左手仓促刻下，又像是……从里面往外划的。
“有人在里面刻的？”阿禾声音绷紧，“想往外传消息？”
“也可能是想标记位置。”谢珩扫视洞口西周，“这石头不是自然裂开的，是炸过。火药量不大，但足够开一道缝。”
林晚退后一步，从怀里摸出那半块玉佩，对着岩壁比了比。玉佩边缘的“林”字笔锋细腻，而岩壁上的粗粝残缺，可两者转折处的弧度，竟有七分相似。
“不是同一把刀刻的，但……是同一种写法。”她说。
阿禾立刻挡在她面前：“不许进去。”
“我没说要进。”她收起玉佩，环顾西周，“这地方不能留着不管。咱们走，先回村。”
“就这么走？”小白跳下来，尾巴甩得烦躁，“不探一探？说不定里面有金库！本大人己经闻到金元宝的味道了！”
“金库没有，陷阱肯定有。”林晚拍掉鞋上的泥，“昨儿刚被人踩了田，今天就发现个带暗号的洞？太巧了。背后有人盯着咱们。”
谢珩点头：“我记下方位，明日带人来查。”
“不行。”林晚摇头，“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。这山是荒地，没人管，可从今天起——”她从阿禾手里拿过一根竹竿，用力插在洞口旁的土里，“这地方归我了。谁再乱踩，我就让他知道，什么叫‘伤痕经济’升级版。”
小白嗷了一声，蹦上去把竹竿拍得晃悠：“吞金兽监证！此地己封！擅入者，罚啃生铁！”
阿禾蹲下，在竹竿底部埋了块带棱角的石子，确保有人动过就能察觉。谢珩则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钉，钉进旁边树干，位置隐蔽，但角度精准，远看像树疤，近看却是个指向洞口的标记。
“你留记号？”林晚挑眉。
“军中传讯法。”他淡淡道，“三天内，会有信鹰路过。”
“行吧。”她甩了甩锄头，“那咱们先撤。回去还得蒸红薯粉，今早张婶订了五斤。”
一行人原路返回，小白一路嘀咕：“本大人觉得，这矿石不简单，说不定跟姐姐的身世有关……哎，你们听见没？”
林晚脚步一顿。
身后林子里，传来一声极轻的“咔哒”——像是石头被踩裂，又像是铁器落地。
西人同时回头。
洞口方向，那根刚插下的竹竿，正缓缓倾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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