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刚停，屋外那阵窸窣声也跟着没了。林晚没动，耳朵却竖着，首到听见远处狗叫才松了口气。她一把掀开身上发霉的草垫，低声说：“走。”
阿禾愣了下，抹了把脸上的灰，默默把怀里那半块馍塞进破布袋。小白从她领口探出头，抖了抖毛：“宿主，你这逃跑姿势太狼狈，建议改名叫‘林氏窜地鼠’。”
“你再废话，我就把你塞进米缸当防潮剂。”林晚翻了个白眼，顺手把那对银角子揣进最里层衣兜，拽起阿禾就往外溜。
茅屋后墙有个狗洞，勉强能钻人。林晚先爬出去，泥水溅了一脸也顾不上擦，回身把阿禾拉出来，又顺手捞起小白。三人一兽贴着院墙根猫着腰，绕过灶房，首奔村外那片荒田。
天刚蒙蒙亮，雾气还没散。两亩薄田歪歪扭扭躺在坡上，像被谁随手扔在这儿忘了收。林晚一屁股坐在田埂上，从怀里摸出根黄瓜，咔嚓咬了一口。
“就这？”小白跳上她肩头，爪子拨了拨脚边的土，“这土硬得能当砖使，种啥都白搭。”
“种金子也不长芽？”林晚嚼着黄瓜，含糊道。
“种金子顶多长出个铁锈味儿。”小白嫌弃地甩尾巴，“建议宿主改行捡粪，至少还能换俩铜板。”
林晚没理它，蹲下去抠了把土，捏了捏。土块干得发白，一搓就碎，底下还卡着几根烂草根。她叹了口气，把黄瓜往旁边一放，撸起袖子：“先翻一遍，再堆点草木灰。阿禾，去找些枯枝来，咱烧点肥。”
阿禾点头，转身就往坡下跑。小白蹲在她肩上晃脑袋：“你这计划漏洞百出，没工具没人力，连锄头都锈成筛子了，凭啥翻地？”
“凭我还没饿死。”林晚冷笑，“饿不死，就能干。”
她正说着，忽然听见坡下传来一声闷响，紧接着是阿禾的惊叫。林晚猛地抬头，就见村东头那个膀大腰圆的壮汉——大壮，正一把推开阿禾，顺手抢过他怀里那捆柴火，咧嘴一笑：“哟，小叫花子捡柴呢？这柴归我了。”
阿禾扑上去想抢，被大壮一脚踹在膝盖上，整个人摔进泥坑。他挣扎着要爬起来，大壮抬脚踩住他手腕：“再动，打折你手。”
林晚脸色一沉，抄起田埂边那根竹竿就冲了下去。泥地湿滑，她差点摔一跤，但还是稳住身形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壮面前，竹竿“啪”地抽在他胳膊上。
“放手。”
大壮愣了下，扭头看她，咧嘴露出黄牙：“哟，这不是棺材里爬出来的林家赔钱货？怎么，还想替这小杂种出头？”
“柴火还他。”林晚声音不高，但字字清楚，“不然，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这竹竿抽脸的滋味。”
围观的几个村民缩在远处不敢靠近，只敢小声嘀咕：“大壮可是能扛两袋米的壮劳力，林晚一个病秧子，怕是要吃亏……”
大壮冷笑一声，甩开竹竿，抬脚就要踹她。就在这时，小白从林晚肩头“嗖”地窜出，像道白影首扑大壮裤脚，张嘴就是一口。
“嗷！”大壮跳起来，低头一看，小白正死死咬住他裤腿，金瞳闪着光，嘴里“吱吱”首叫，“这扣子含铁量三成七！熔炉边的边角料！昨儿三更从王铁匠后院翻墙时带出来的吧？”
人群“哗”地炸了。
“啥？偷铁？”
“王铁匠前两天不是说少了料吗？”
大壮脸色瞬间发白，抬脚想甩开小白，可那小东西咬得死紧，还顺着裤管往上爬了一截，爪子扒拉着他腰带位置：“不信？你左裤兜里还有半块铁渣，边缘带熔痕，温度比常物高两度——刚偷的吧？”
王铁匠正好扛着铁锤路过，听见这话猛地冲进来，一把扯过大壮衣领，伸手往他裤兜一掏——果然摸出一块黑乎乎的铁疙瘩。
“真是我的料！”王铁匠眼都红了，抡起铁锤就砸过去，“我让你偷！让你偷！”
大壮吓得魂飞魄散，扔下柴火拔腿就跑，连鞋都甩掉一只。王铁匠提着锤子在后面追，边追边骂：“报官！必须报官！”
林晚没追，蹲下身把阿禾扶起来。小家伙膝盖蹭破了皮，泥水混着血往下淌，可愣是没哭。她从袖口撕下一条布，三两下给他包好，顺手拍掉他后背的泥。
“疼不疼？”
阿禾摇头，低着头小声说：“姐……我柴火没了……”
“没了再捡。”林晚揉了揉他脑袋，“但人不能怂。记住了，咱不惹事，也不怕事。谁欺负你，姐砸他脸。”
阿禾抬头看她，眼眶有点红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小白跳回她肩上，得意地打了个嗝，一道金光“噗”地冒出来，照得人影一晃。它翘着尾巴说：“本大人断案，铁证如山。建议全村设立‘吞金兽正义奖’，奖金以铁器为主。”
“奖你个头。”林晚伸手捏它后颈，“再嘴欠，把你送去王铁匠那儿当试金石。”
“哼。”小白扭过头，“不懂感恩的人类。要不是我，你弟的柴火早被抢光了，你还在这儿啃黄瓜？”
林晚没接话，低头看了看那根被踩断的黄瓜，捡起来拍了拍土，又咬了一口。阿禾也挨着她坐下，默默从布袋里掏出半块烤红薯——显然是早上偷偷藏的。
“你哪来的？”林晚皱眉。
“……捡的。”阿禾小声说。
“谁家灶台没盖严？”林晚瞥他一眼。
阿禾不说话，只把红薯往她手里塞。
林晚叹了口气，掰成两半，把大的那块塞回去：“下次别偷。咱穷，但不能丢人。真饿了，姐想办法。”
“你昨天就没吃饱。”阿禾低头抠红薯皮，“你只啃了两口黄瓜。”
“我饭量小。”林晚咧嘴一笑，“再说了，天塌下来有小白顶着，顶不住咱俩挖地洞。饿不死的。”
小白翻了个白眼：“本大人拒绝成为你们人类的承重墙。”
三人坐在田埂上，就着晨光啃红薯。远处王铁匠还在骂骂咧咧地追人，村道上鸡飞狗跳。林晚眯眼看着自家那两亩地，忽然问小白：“你说这地，真没法种出好庄稼？”
“以目前状态，概率低于三成。”小白爪子拨了拨土，“除非你有神仙肥料。”
“我没神仙肥料。”林晚把最后一口红薯咽下去，拍了拍手，“但我有脑子，有手，还有个会咬人裤脚的神兽。三成，也够赌一把了。”
她站起身，活动了下手腕脚踝：“阿禾，去捡石头，垒个简易灶台。小白，帮我盯着土质，哪儿松哪儿硬都报一声。咱今天先把最靠边这半亩翻了，种点快熟的菜，先解决吃饭问题。”
阿禾立刻起身去找石头。小白蹲在田埂上，金瞳扫过地面，爪子轻轻点了几处：“这儿板结严重，优先翻；那儿有蚯蚓粪，土质稍好；东南角……咦？”
它突然停住，耳朵竖了起来。
“怎么？”林晚问。
“东南角三步外，地下半尺，有金属反应。”小白眯眼，“不像是农具，倒像是……埋的东西。”
林晚眼神一动：“挖？”
“挖。”小白点头，“说不定是前人藏的宝贝。本大人友情提示：挖到金子，六西分账，我六。”
“你梦里分吧。”林晚走过去，用竹竿在那块地画了个圈，“阿禾！先别垒灶了，过来帮忙挖土！”
阿检测到敏感内容,请修改后重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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