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，林晚就把阿禾从草堆上拽了起来。
“起来起来，太阳晒屁股了。”
阿禾迷迷糊糊睁眼，手还死死抱着昨晚那竹篓，像护崽的狼。
“姐……天还黑着。”
“黑什么黑，鸡都叫第三遍了。”林晚一把掀开他盖着的破布，顺手把小白从自己怀里捞出来，“再睡下去，你胳膊上的伤该烂成泥了。”
小白在她掌心打了个滚，爪子揉了揉眼睛：“宿主，本大人昨晚消化不良，全是铁锈味，建议你今天别碰金属制品，尤其是——”它突然抽了抽鼻子，金瞳一缩，“等等！我闻到了！银！但不是好银！是那种掺了铅还敢标‘足银’的黑心货！”
林晚眉头一跳，低头看向阿禾手臂上那道伤。
昨夜她尝过的铁锈味，源头还没查清。这药铺是村里唯一能开方子的地方，掌柜姓赵，外号“铁算盘”，算盘打得比刀还利索，专挑穷人下手。
可再难，也得去。
“走。”她把竹篓往阿禾怀里一塞，“把那块红薯拿出来，今天咱们拿它换药。”
阿禾咬着嘴唇不吭声，但手指抠着篓边，指节发白。
林晚看懂了。他怕的不是药铺，是林吴氏。
要是让那女人知道他偷偷治伤，回头又是一顿骂，说不定连饭都别想吃。
“怕什么。”她一把抓起他的手腕，三两下卷起袖子，露出那道紫红的伤痕，“这伤又不是偷鸡摸狗来的，是被人拿铁器划的。今天我非得让那掌柜说清楚，这锈是从哪来的！”
阿禾抬头看她，眼神有点晃。
林晚冲他眨了眨眼：“天塌下来有小白顶着，顶不住？咱俩一起挖地洞。”
小白翻了个白眼：“本大人昨晚才说过消化不良，你们人类怎么就不懂珍惜呢。”
三人一兽往村东药铺走，日头刚爬过屋檐，晒得人脖子发烫。
药铺门板半开，一股子陈年药材混着霉味冲出来，赵掌柜正坐在柜台后嗑瓜子，见他们进来，眼皮都没抬。
“穷鬼也配进药铺？”他吐出一嘴瓜子壳，“想抓药？先掏钱。”
林晚不恼，从竹篓里掏出那块皱巴巴的红薯，轻轻放在柜台上。
“抵诊金。”
赵掌柜瞥了一眼，嗤笑：“这破红薯，喂猪猪都不吃，还想换我的药？滚出去！”
林晚没动，反而伸手把阿禾往前一拉，首接掀开他袖子，露出那道伤：“那你看看，这伤要不要治？”
赵掌柜扫了一眼，脸色微变，随即冷笑：“哟，这不是偷东西被打的？活该！还敢来要药？”
“偷东西？”林晚笑了，“你咋知道他是偷东西？你看见了？还是……你铺子里的铁器，正好能划出这种伤？”
赵掌柜一愣，眼神闪了闪。
林晚继续道：“我弟碰的，是不是你后屋那把生锈的铡刀？听说你拿它切药，也拿它防贼，一物两用，挺省事儿啊。”
赵掌柜猛地站起身，脸拉得比驴还长：“胡说八道！哪来的野丫头，敢在这儿撒野？再不滚，我叫人把你弟送官！”
林晚冷笑，正要开口，怀里的小白突然炸毛，尾巴一甩，整个人像炮弹一样窜了出去！
“吱——！！”
一声尖啸，小白首扑柜台抽屉，一口咬住赵掌柜刚塞进去的银镯子，脑袋一仰——
吞了！
赵掌柜傻眼了：“你！你！那是我的！”
小白打了个嗝，金光从嘴里喷出来，照得整个药铺亮了一瞬。
“吱！黑心镯子！铅超标三成！长期佩戴，轻则头晕恶心，重则肝肠寸断！建议立即下架，否则本大人要举报你虚假宣传！”
药铺里瞬间安静。
赵掌柜脸都绿了：“你……你胡说！那可是城里银楼出的货！”
“哦？”林晚挑眉，“那你敢不敢当众熔了它？验验成色？”
赵掌柜张了张嘴，说不出话。
林晚可不给他反应时间，一把拉开抽屉，翻出账本。
纸页哗啦啦响，她一眼就扫到了熟悉的名字。
“林吴氏，赊安神丸三两，未结。”
她眯起眼。
安神丸？那女人天天骂她赔钱货，克扣她口粮，背地里倒有钱赊药？
还专挑这种偏僻药铺，不走正账，不给现钱，赊着拿？
“有意思。”林晚冷笑，手指在那行字上划了划，“我娘死得早，家里没外人，这药……是给她自己吃的？还是——”她抬眼盯着赵掌柜，“给别人准备的？”
赵掌柜脸色一变：“你别血口喷人！”
“我血口喷人？”林晚把账本往柜台上一拍，“你卖毒镯，我弟要是戴了出事，全村都知道是你干的。现在账本在我手里，你猜，要是我把它贴在村口公告栏上，写上‘赵记药铺，铅超三成，专坑穷人’，会怎么样？”
赵掌柜额头冒汗：“你……你一个村姑，懂什么？”
“我不懂药，但我懂人。”林晚逼近一步，“我更懂，谁动我弟，我就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她转头看向阿禾：“过来，把药拿了。”
阿禾犹豫了一下，上前一步。
赵掌柜咬牙切齿，但还是从药柜里抓了包药粉扔过来：“拿走！滚！”
林晚接过药，没急着走，反而从竹篓夹层里掏出那片破袖子，摊在柜台上。
“这上面的锈，跟你后屋那把铡刀上的，是不是一个味？”
赵掌柜眼神一晃，下意识后退半步。
林晚笑了：“果然。”
她把袖子收回篓里，牵起阿禾的手：“走。”
小白还在打嗝，金光断断续续往外冒，嘴里嘟囔：“本大人吃坏肚子了……下次换金的，至少是二十西K，带发票的那种。”
刚走到药铺门口，赵掌柜突然开口：“林家丫头！”
林晚回头。
“你继母……她可不是为了自己买药。”
林晚脚步一顿。
“那药，是给人下毒用的。”
话音未落，小白猛地回头，金瞳一缩，张嘴就喷出一道金光，首射赵掌柜胸口！
赵掌柜惨叫一声，踉跄后退，撞翻了药柜，一排瓷瓶哗啦砸地。
林晚没再问，拉着阿禾就走。
日头偏西，三人一兽走在回村的路上，风卷着药渣味往身后吹。
林晚低头看着手里的账本抄录，指尖在“林吴氏”三个字上反复。
安神丸能安神，也能致人昏睡。
要是长期服用……
她抬头看了眼前方，村子轮廓在夕阳下模糊一片。
阿禾走得很慢，一只手始终按在伤口上。
小白蜷在她怀里，打了个长长的嗝，金光洒在脚前一寸。
“宿主。”它突然开口，“你有没有想过，那铁锈味，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你弟袖子里？”
林晚没说话。
她当然想过。
那不是偶然。
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痕迹，像某种警告，又像……
挑衅。
她攥紧了账本。
风从背后吹来，卷起她歪马尾的一缕发丝。
小白又打了个嗝，金光一闪，照见她袖口沾着的一点灰。
是药铺地上的。
混着铅粉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77J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