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房的红灯像只悬在半空的眼睛，林晚将最后一张底片浸入显影液。影像浮现的瞬间，她的呼吸猛地卡在喉咙里 —— 火灾现场那个模糊的人影背后，墙角的阴影里站着个穿黑袍的人，手里举着的铜铃正在火光里泛着冷光。
和祠堂里黑袍人摇的那只一模一样。
胶卷边缘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，像血一样在桌面上蜿蜒。林晚伸手去擦，指尖却触到片冰凉的东西 —— 是苏曼眼眶里掉出来的那个胶卷盒，不知何时滚到了脚边，盒底刻着个扭曲的符号，和周父日记里的诅咒符文如出一辙。
“林小姐吗？” 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，警员小陈的声音带着迟疑，“周临川在看守所里要见你，说有关于你母亲的事……”
看守所的会面室隔着厚厚的玻璃。周临川穿着囚服，左眼角的淤青还没消退，看见林晚时突然笑了：“你找到那支断簪了？” 他的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“我妈当年总说，那簪子藏着周家的命门。”
林晚将胶卷照片推到玻璃前：“火灾里的人影是谁？”
周临川的笑容僵在脸上。他盯着照片里那半支烧熔的簪子，突然压低声音：“你以为苏曼是被谁割掉舌头的？” 他的指尖点向玻璃上自己的影子，“是你妈亲手做的，她说这样才能让她永远闭嘴。”
会面室的灯光突然闪烁。林晚看见周临川身后的监控屏幕上，有个穿黑袍的人影正贴着墙壁移动，手里的铜铃在监控死角里若隐若现。
“他来接我了。” 周临川突然起身，隔着玻璃对她眨了眨眼，“祠堂的地基下，埋着你妈当年换给苏曼的眼球，你说那里面会不会也藏着胶卷？”
离开看守所时，天己经擦黑。林晚打车去周家庄园的路上，手机突然收到条陌生短信，发件人显示是 “苏曼”：“别信周临川，他左眼角的痣是假的。”
祠堂的铁门在风里吱呀作响。林晚用工兵铲撬开地砖，当挖到第三米深时，铁铲突然碰到个坚硬的东西。泥土拨开的瞬间，她看见个玻璃罐，里面泡着的眼球己经泛着灰翳，但虹膜上的疤痕却异常清晰 —— 是母亲笔记本里画过的那颗泪痣。
玻璃罐底下压着张字条，是母亲的字迹：“他不是周建明的儿子，他是……” 后面的字迹被水泡得模糊不清，只能辨认出 “黑袍” 两个字。
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。林晚转身时，看见苏曼站在供桌前，左眼眶里嵌着新的义眼，虹膜是诡异的纯黑色。她手里举着那支蔷薇簪子，簪头的宝石正对着玻璃罐里的眼球，折射出的光在墙上投出个扭曲的影子，像条盘绕的蛇。
“当年被活埋的不只是周建明的弟弟。” 苏曼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，指尖在供桌上划出个符号，“还有个女婴，是周临川的双胞胎妹妹。”
十二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。林晚看着玻璃罐里的眼球突然转动，虹膜上的疤痕慢慢拼出个 “默” 字。苏曼举着簪子朝她走来，黑袍的影子在墙上越拉越长，像要把整个祠堂都吞进去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，是警员小陈发来的照片：周临川在看守所里用指甲抠掉了左眼角的痣，下面露出块青黑色的胎记，形状和陈默后颈的一模一样。
祠堂的烛火突然集体熄灭。林晚在黑暗中摸到个冰凉的东西，是那个刻着符文的胶卷盒，盒盖不知何时被打开，里面掉出张新的底片 —— 上面是个穿黑袍的婴儿，左眼角没有痣，只有块小小的蔷薇形胎记。
远处传来铜铃的响声，林晚突然想起外婆说过的话：母亲当年生的是双胞胎，可生下来就只剩个女婴，也就是她自己。
黑暗中，苏曼的声音像蛇吐信：“你以为循环真的结束了吗？” 她的手抚过林晚的左眼角，“你看，你的泪痣也是假的。”
林晚摸到自己的左眼角，指尖沾着片薄薄的假皮。当假皮揭开的瞬间，她看见供桌的铜镜里，自己的左眼眶里嵌着的，是颗纯黑色的义眼，和苏曼的一模一样。
铜铃的响声越来越近，林晚突然明白过来，周临川说的没错 —— 祠堂里埋着的不是母亲换给苏曼的眼球，而是她自己的。
而那个穿黑袍的婴儿，左眼角的蔷薇胎记正在铜镜里，对着她慢慢绽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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