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镜里的纯黑义眼映出林晚惊恐的脸。她猛地捂住左眼眶后退，后背撞在供桌的棱角上，玻璃罐里的眼球随着震动轻轻摇晃，虹膜上的 “默” 字被晃成模糊的血痕。
苏曼的黑袍在黑暗中像展开的蝙蝠翼。她举着蔷薇簪子步步逼近，簪头宝石折射的幽光里，林晚看见她喉咙里露出半截生锈的铁钩 —— 那不是被割掉的舌头，是被硬生生扯断的。
“想知道黑袍人是谁？” 苏曼的嘶哑声里混着铁钩摩擦的锐响，她突然扯下自己的黑袍，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鞭痕，每道伤痕里都嵌着细小的蔷薇刺，“去问你妈当年藏在蔷薇园的那具尸体。”
祠堂的烛火不知何时重新燃起，幽绿色的光线下，供桌的抽屉自动滑开。林晚看见里面躺着件叠得整齐的黑袍，领口绣着朵金线蔷薇，和胶卷照片里的那件一模一样。
指尖触到黑袍布料的瞬间，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涌进脑海：
—— 火海里的女人举着铜铃，黑袍下摆沾着燃烧的蔷薇花瓣。
—— 周建明的弟弟被活埋时，挣扎的手指抓住块黑袍碎片。
—— 精神病院的档案室里，穿黑袍的人影正在销毁标着 “1999” 的病历。
“这是周家祭司的法袍。” 苏曼的声音穿透记忆的杂音，她捡起胶卷盒里的新底片，用簪头划开底片边缘，“每个黑袍人都要在左胸口纹上自己的祭品。”
底片在烛光下透出惊人的细节：穿黑袍的婴儿襁褓里，露出半片刺青 —— 是朵被蛇缠绕的蔷薇，蛇眼的位置正好对着婴儿的左眼角。
林晚突然想起陈默后颈的胎记，想起周临川抠掉假痣后露出的青黑色印记。她颤抖着扯开自己的衣领，左胸口果然有块浅粉色的疤痕，形状和底片上的刺青分毫不差。
“1999 年那场火，烧死的是真正的周家祭司。” 苏曼将底片扔进烛火，火苗突然窜起半米高，映出她纯黑义眼里的疯狂，“你妈顶替了他的位置，而你……”
铜铃的响声突然在祠堂里炸开。林晚转身，看见供桌后的阴影里站着个穿黑袍的人影，手里的铜铃正对着她摇晃。那人缓缓摘下面罩，露出张和林晚一模一样的脸，左眼角没有泪痣，只有块蔷薇形的胎记。
“姐姐，我找了你 142 次循环。” 另一个 “林晚” 笑着扯开黑袍，左胸口的刺青在烛光下泛着油光，“妈妈说，只有让你亲手杀死我，这个循环才能真正闭环。”
玻璃罐里的眼球突然爆裂，黑色的汁液溅在铜镜上。林晚在模糊的镜影里看见自己的左眼眶 —— 纯黑义眼的瞳孔里，映出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做手术，手术台上躺着的女婴左眼角，正被缝上片带痣的假皮。
“外婆说的双胞胎是真的。” 另一个 “林晚” 步步逼近，铜铃的响声震得林晚耳膜生疼，“只是活下来的不是你，是我。你是妈妈用黑袍人的心脏做的祭品，所以才能无限循环。”
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第十二下时，林晚的指尖触到供桌下的工兵铲。她看着另一个 “自己” 左胸口的刺青，突然想起母亲笔记本里被水泡模糊的字迹 ——“他不是周建明的儿子，他是黑袍人的心脏”。
原来 “他” 指的不是周临川，也不是陈默。
是她自己。
黑袍人举着铜铃扑过来的瞬间，林晚的工兵铲劈在对方的左胸口。刺青破裂的刹那，祠堂的地砖突然大面积塌陷，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玻璃罐，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个穿黑袍的婴儿，左眼角都有蔷薇形的胎记。
“这些都是没能活下来的你。” 苏曼的声音从深渊里传来，她的黑袍正被无数只从罐子里伸出的手撕扯，“你妈每失败一次循环，就做一个新的你。”
林晚的纯黑义眼突然发烫。她在铜镜的碎片里看见最后一幅画面：精神病院的花园里，母亲举着蔷薇簪子刺向苏曼的左眼，而年幼的林溪正躲在蔷薇丛后，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橡皮擦。
原来胶卷里的黑袍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。
是她们所有人。
当铜铃的响声彻底淹没祠堂时，林晚抓起那支蔷薇簪子，狠狠刺向自己的左眼眶。纯黑义眼破裂的瞬间，她看见无数个穿黑袍的自己从玻璃罐里爬出来，朝着烛光深处走去，左胸口的刺青在黑暗中，像无数朵盛开的血蔷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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