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次循环的雨带着铁锈味。林晚坐在陈默的副驾上，指尖那道被钥匙割破的伤口还在渗血，滴在工装裤上晕成小小的红点。车窗外，周家庄园的石狮在雨里张着嘴，獠牙上挂着的水珠像未干的血。
“祠堂的锁是百年前的机关锁。” 陈默把青铜钥匙塞进她手心，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，“顺时针转三圈，再逆时针转半圈，听到‘咔哒’声就停。”
林晚捏着钥匙的手指在发抖。昨夜玉佩里的纸条还揣在口袋里，陈默的字迹像小蛇般缠着她的神经 ——“别信任何人，包括我”。
上午九点十七分，他们趁着保镖换岗的间隙溜进侧门。祠堂藏在假山后面，朱红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门神，门环上的铜锈绿得发黑。林晚按照陈默的嘱咐转动钥匙，锁芯里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，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醒了过来。
“进去后别碰正中央的香炉。” 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，他从背包里摸出个罗盘，指针在盘面上疯狂打转，“这里的阴气重得反常。”
祠堂里弥漫着檀香和霉味混合的气息。林晚打开手机手电筒，光柱扫过供桌时，突然顿住了 —— 供品盘里摆着的不是水果糕点，而是三副小小的白骨，指骨上还套着褪色的红绳。
“那是前三个祭品的指骨。” 陈默的罗盘 “啪” 地掉在地上，他指着供桌后的神龛，“扳指应该在周建明的牌位后面。”
林晚踩着供桌的台阶往上爬，神龛上的牌位积着厚厚的灰。当她的手摸到周建明牌位的背面时，指尖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—— 那是个嵌在木头里的铜制机关，形状像只张开嘴的蛇头。
“小心！” 陈默扑过来拉开她，蛇头机关 “咔哒” 一声合上，齿痕里还残留着墨绿色的毒液，“这是南洋的噬骨蛇，沾到就会烂穿骨头。”
林晚看着自己差点被咬住的手指，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。她突然想起精神病院那个女人的疤痕，形状和这蛇头惊人地相似。
“在那里！” 陈默突然指向横梁。林晚抬头，看见周父的玉扳指正挂在房梁的挂钩上，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。
陈默叠了两张供桌的椅子爬上去，指尖刚碰到扳指，祠堂的大门突然 “砰” 地关上。供桌的烛火瞬间变成幽绿色，林晚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转身时手电筒的光柱正好照在一个人影上 ——
是周临川，他穿着绣着龙纹的黑袍，手里捧着个黑木托盘，托盘上摆着把银匕首。“来得正好。” 他笑得像尊精致的恶鬼，“祭品和钥匙都齐了。”
陈默从横梁上跳下来，挡在林晚身前。“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？” 他的声音发紧，手悄悄摸向背后的弹簧刀。
“第 138 次循环，你每次都会带她来祠堂。” 周临川的匕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，“可惜啊，每次你们都活不过十二点。”
林晚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腕，他背后的手根本没碰刀 —— 而是在偷偷按动手机。“你在给谁发消息？”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手电筒的光柱剧烈晃动，“是给周建明报信吗？”
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就在这时，供桌突然剧烈摇晃起来，三副指骨 “哗啦” 一声掉在地上，自动拼成了 “跑” 字的形状。
“没时间了！” 林晚抓起地上的罗盘砸向周临川，趁他躲闪的瞬间拽着陈默往侧门跑。祠堂的地板在脚下裂开，涌出的黑水漫过脚踝，水里还漂着无数根头发，像水草般缠上他们的小腿。
跑出祠堂时，雨己经大得像要把世界淹没。林晚回头看了眼，看见周临川站在门口，黑袍在风里鼓得像面旗，手里的银匕首正往下滴着血 —— 不知何时，他的手掌被蛇头机关咬穿了。
“他为什么不追？” 林晚喘着气问。陈默突然捂住她的嘴，指着假山后的监控摄像头 —— 红灯正在疯狂闪烁。
“我们被算计了。” 陈默拽着她往车库跑，“周建明的人应该快到了。”
车库里停着辆破旧的面包车，陈默用发夹捅开车锁，发动时引擎发出垂死的哀鸣。“扳指里藏着循环的咒语。” 他一边换挡一边说，“解开咒语就能打破轮回，但需要祭品的血当引子。”
林晚突然想起自己被蛇头机关吓到前，摸到牌位背面刻着的字迹。“周建明的牌位后面有字。” 她努力回忆着那些扭曲的符号，“好像是‘以血饲阵，至亲换命’。”
面包车刚驶出庄园大门，就被三辆黑色轿车堵住了。陈默猛打方向盘冲进旁边的稻田，车轮陷进泥里的瞬间，林晚看见周父的车停在田埂上，车窗后那张脸比周临川更像恶鬼。
“拿着这个。” 陈默突然把扳指塞进她手里，然后推开车门，“往东边跑，那里有座废弃的水塔，十二点前到那里就能……”
他的话被枪声打断。林晚看着陈默的后背绽开朵血花，像极了榕树下那一幕。周临川的黑色轿车停在田埂边，他探出头冲她笑：“姐姐，这次你要自己跑了哦。”
林晚咬着牙发动面包车，车轮碾过稻茬的声音里，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。扳指在掌心发烫，像块烧红的烙铁。当她终于把车开到水塔下时，手机显示十一点五十分。
水塔的铁门没锁，林晚踩着锈迹斑斑的楼梯往上爬。塔顶的风卷着雨打在脸上，她掏出扳指对着天空举起 —— 雨幕里突然浮现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，都是穿着黑袍的周家人，手里都捧着黑木托盘。
“以血饲阵……” 林晚咬破指尖，把血滴在扳指上。玉扳指突然裂开，里面掉出张黄纸，上面用朱砂写着咒语，最后一行赫然是：“需献祭至亲血脉，方得轮回解脱。”
十二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时，林晚看见陈默的身影出现在水塔下。他背后的血窟窿还在淌血，却对着她用力挥手，嘴唇动着说 “快念”。
雨突然停了。林晚看着黄纸上的咒语，又看看塔下的陈默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她把黄纸撕碎扔进风里，扳指被用力掷向远处的稻田。
“要献祭就冲我来。” 她站在水塔边缘，对着下面的人影大喊，“我不是任你们摆布的祭品！”
周临川的匕首突然从背后刺穿她的胸膛。林晚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血窟窿，转身时看见他笑得一脸无辜：“姐姐，这是第 138 次，你还是没明白 ——”
他的话没说完，水塔突然剧烈摇晃。林晚看见陈默不知何时爬上了塔顶，手里举着个正在燃烧的油桶。“一起死吧！” 他的声音在爆炸声里碎成齑粉。
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，林晚感觉自己在往下掉。雨又开始下了，这次的雨带着烟火味，像有人在天上烧着什么。她最后看到的，是陈默落在她身边的手，掌心写着两个字：
“骗你。”
第九次循环的清晨，林晚在出租屋醒来。窗外的雨还在下，她摸向枕头下的手机，发现屏幕上多了条未读消息，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：
“祠堂的蛇头机关里，藏着林溪的眼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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