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次循环的阳光带着铁锈味。林晚捏着那半块橡皮擦站在窗前，楼下空地上的跳绳影子还在晃动，可当她推开窗时，十三岁的林溪己经消失了，只有片蔷薇花瓣粘在晾衣绳上，被风卷得打转。
六点西十分，她用美工刀撬开祠堂地砖时，指尖触到层黏腻的黑泥。这是陈默教她的 —— 百年老宅的地砖下总会积着这种阴土，能保存纸张不腐。当第十五块青石板被掀开，林晚看见个黑木匣子，锁扣上刻着的蛇纹正对着她吐信。
“用这个。” 陈默的声音突然从供桌后传来。他左眼眶换了新的纱布，手里举着把黄铜钥匙，钥匙柄上嵌着块墨绿色的玉，“这是周建明双胞胎弟弟的东西，当年他被活埋时攥在手里。”
林晚没接钥匙。她盯着陈默袖口露出的手腕，那里有串浅浅的牙印 —— 和林溪小时候换牙时，在她胳膊上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。“你和溪溪……”
“我们是同桌。” 陈默突然笑了，左眼眶的纱布渗出淡淡的血，“她总把橡皮擦切成两半，说我写字太用力会擦破作业本。”
黑木匣子打开的瞬间，股腥甜的气息涌出来。里面铺着层暗红色的丝绸，上面放着三张泛黄的契约，每张都用朱砂画着血手印，最后张的签名处写着 “林溪”，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“这不是她的字迹。” 林晚的手指抚过纸面，契约边缘的纤维里嵌着点碎发，是栗色的 —— 和她上周染的发色相同，“是周临川模仿的。”
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，将钥匙塞进她掌心：“快用你的血激活契约，这样就能……”
“激活什么？” 林晚猛地抽回手，钥匙尖划破了掌心，血珠滴在契约上的瞬间，朱砂手印突然活了过来，顺着丝绸爬向她的指尖，“是激活让我成为新祭品的仪式吗？”
祠堂的烛火突然集体朝供桌倾斜，三副指骨在盘里剧烈跳动，拼出 “小心” 两个字。林晚转头时，看见周临川站在门口，黑袍上的龙纹正往下滴着血，手里举着个玻璃罐，罐里泡着颗完整的心脏，血管上还缠着根红绳 —— 是林晚去年本命年戴的那根。
“姐姐，你终于肯相信我了。” 周临川笑得像个孩子，玻璃罐在他手里转着圈，“陈默才是把林溪推下天台的人，他怕她说出你们偷偷恋爱的事。”
陈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。他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摔在地上 —— 十六岁的林溪站在樱花树下，旁边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，左眼角有颗小小的痣，正是没毁容前的陈默。“我们是互相喜欢，但我绝不会……”
“那这是什么？” 周临川踢过来个铁盒，里面倒出堆撕碎的信纸，拼凑起来的字迹里，“死” 字被圈了无数个圈，落款都是林溪的名字，“她发现你是周家人后，就写了这些威胁你，对不对？”
林晚突然想起精神病院女人喉咙里的血沫，想起黑袍人皱纹里的蛆虫，想起陈默眼眶里蠕动的头发。她抓起契约塞进怀里，转身就往侧门跑，却被陈默死死抱住。
“第 141 次循环，我不会再让你死了。”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发抖，左眼眶的纱布彻底湿透，“契约上的血手印需要至亲的血才能解除，我是周建明的私生子，我的血……”
林晚猛地咬在他的肩膀上，血腥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，她看见陈默后颈的胎记 —— 和林溪后腰的一模一样。这个认知像道闪电劈进脑海，她突然想起周家族谱里的记载：双胞胎祭品的血脉，能抵消诅咒。
“你们是龙凤胎。” 林晚的声音劈了叉，推开陈默的瞬间，周临川的玻璃罐砸在供桌上，心脏滚出来的刹那，三副指骨突然集体爆裂，化作无数细小的骨针射向陈默。
陈默没躲。骨针穿透他胸膛的瞬间，他左眼眶的纱布终于掉了下来 —— 里面没有眼球，只有个小小的肉球，上面长着只眼睛，正眨着看向林晚，虹膜上的疤痕和林溪的分毫不差。
“我们是龙凤胎。” 陈默的血溅在林晚脸上，他笑着指向供桌，“当年爸妈离婚，我跟了爸爸，溪溪跟了妈妈…… 她求我帮她逃离周临川，说只要挖掉和我样的眼睛，就能假装自己不是周家血脉。”
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，林晚正抱着陈默的头。他胸口的血窟窿里，露出半块橡皮擦，正是林溪当年给他的那半。周临川的匕首刺进她后背的瞬间，她看见契约上的朱砂手印突然褪去，露出下面的字迹：
“以双生子之血为引，愿以我命换她轮回自由。”
第十二次循环的清晨，林晚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。窗外的阳光正好，外婆坐在床边削苹果，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—— 周氏集团因涉嫌非法祭祀和谋杀，被警方查封，周建明和周临川己被逮捕。
床头柜上放着个信封，里面是陈默的遗书，最后行写着：“祠堂地砖下第三块石板，有我给你的礼物。”
林晚摸向自己的后背，没有伤口。她掀开被子跑到窗边，看见楼下的花坛里，新栽的蔷薇开得正艳，其中朵的花瓣上，停着只蝴蝶，翅膀上沾着片小小的橡皮擦碎屑。
她知道，这次循环真的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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