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到了病源,但如何利用这个发现,却成了一个新的难题。
黎嘉琪不能自己站出去,指着那口井说水有问题。
一个深居简出的庶女,是如何得知连府医都查不出的病源的?
这太刻意了,必然会引起吴紫溪,甚至是父亲黎文博的怀疑。
她需要一个传声筒。
一个身份合适,说话有分量,又能将这件事的影响力发挥到最大的人。
府医,张太初。
这个名字,第一时间就跳入了黎嘉琪的脑海。
由他来发现病源,再由他来禀报家主,一切就都变得顺理成章,合情合理。
而她,只需要在幕后,轻轻地推上一把。
黎嘉琪走到书案前,重新铺开一张宣纸。
她没有用自己惯用的簪花小楷,而是换了一种笔锋,模仿着男子那种硬朗而潦草的字迹。
“病起于水,查后罩房水井,必有发现。”
短短十二个字,言简意赅,首指核心。
写完这一句,她略一沉吟,又换了一张纸,用同样的字迹,写下了一张治疗急性肠胃炎的方子。
这张方子,是她前世从一位御医那里偶然得知的,用料简单,却见效极快。
她要送的,不仅是解决问题的钥匙,还有一份天大的功劳。
这份功劳,她要让府医张太初稳稳地接住。
做完这一切,她将两张纸条小心地折好,却没有立刻交给彩月。
她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、不留下任何痕迹的传递方式。
午后,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,天色有些昏暗。
府医张太初背着药箱,再一次从下人院里走了出来。
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,花白的胡子都像是失去了光泽。
这几天,他几乎跑断了腿,却连病因都摸不清楚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倒的人越来越多。
行医几十年的声誉,几乎要毁于一旦。
他唉声叹气地走在通往正院的青石小径上,这条路的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。
秋风扫过,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,在空中打着旋。
张太初正低头思索着药方,丝毫没有注意到,其中一片最大的梧桐叶,飘落的轨迹,有些不同寻常。
它没有像其他叶子那样随风飘荡,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,精准地、不带一丝声响地,落在了他前方的必经之路上。
那片叶子的下面,压着两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。
张太初走到近前,脚步下意识地一顿。
他的目光,被那两个突兀的纸条吸引了。
这是谁掉的东西?
他弯下腰,有些好奇地将纸条捡了起来。
当他展开第一张纸条,看到上面那十二个字时,整个人如遭雷击,瞬间僵在了原地。
病起于水,查后罩房水井……
这几个字,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他这几日来混沌不堪的思绪。
水!
对啊!
他怎么就没想到呢!
他只想着是饭菜出了问题,是时疫,却忽略了最基本,也最容易被污染的水源!
张太初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,捏着纸条的手,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第二张纸条。
那上面,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药方。
方子里的药材,都是些寻常的清热解毒、健脾祛湿之物,但君臣佐使的搭配,却异常精妙,堪称神来之笔。
只看了一眼,他就能断定,此方,绝对对症!
张太初拿着两张纸条,呆呆地站在原地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这是谁?
究竟是谁,在暗中指点自己?
他猛地抬头,环顾西周。
小径上空空荡荡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远处假山重重,亭台隐隐,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。
这种感觉,就好像是……上苍的指引。
一个神秘的、通晓医理的高人,不忍看这满府生灵涂炭,于是降下“神谕”,点化自己这个凡夫俗子。
张太初越想,心中越是敬畏,甚至生出了一丝顶礼膜拜的冲动。
他将两张纸条视若珍宝地揣进怀里,那贴着胸口的温度,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。
他不再迟疑,立刻转过身,脚步匆匆地朝着后罩房的方向奔去。
远处的假山后面。
黎嘉琪缓缓收回了那股操控着落叶的气流。
她的脸色有些苍白,额角也渗出了一层薄汗。
要将气流操控得如此精微,不带一丝风声,对精神力的消耗,甚至比维持“风之壁垒”还要大。
但看到张太初那如获至宝、匆匆离去的背影,她知道,自己成功了。
彩月站在她身后,大气都不敢出。
她亲眼目睹了小姐是如何“凭空”将一片叶子,送到了几十步开外的府医脚下。
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,让她对自家小姐的敬畏,又加深了几分。
黎嘉琪靠在冰凉的山石上,平复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、隐秘的,从她的心底缓缓升起。
她就像一个藏在云端之上的棋手,不动声色地,落下了一枚足以扭转整个棋局的关键棋子。
没有人知道是她做的。
所有人,都只会以为是府医张太初医术高明,力挽狂澜。
而她,则安然地躲在幕后,享受着这种指点江山,操控一切的乐趣。
她己经将引子埋下了。
接下来,只需要静静地等待。
等待张太初带着“证据”,去敲响父亲书房的大门。
等待吴紫溪那张因为惊慌和震怒而扭曲的脸。
黎嘉琪的嘴角,勾起一抹淡淡的、冰冷的笑意。
这场好戏,很快就要开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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