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浩蹲在密室角落,手指还捏着那张画了路线的纸,眼睛却死死盯着地上裂开的黑镜。镜面像被雷火烧过,蛛网般的裂痕中央,黑气一缕缕往外冒,碰到空气就嘶嘶作响。
“这玩意儿还没死透。”他低声说。
陈长生站在镜前,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,布料焦黑卷边。他没去碰伤处,而是把守门令残片贴在掌心,闭了闭眼。心声嗡嗡震动,像有无数人在耳边低语,又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。
“它在传东西。”他睁开眼,“不是攻击用的,是眼睛。”
大长老站在三步外,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三名执法长老围成三角阵,灵力撑起护盾,压着不断翻腾的黑气。其中一人咬牙道:“这镜子……和归墟令有关?”
“不只是有关。”陈长生蹲下身,指尖轻轻碰了碰镜背那三个字。血糊住了笔画,但他记得清楚——归墟令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摸出林浩姑婆给的药包。纸包己经皱了,他没打开,只是把残片压在下面,低声念:“净天地神咒。”
一道微光从残片边缘溢出,顺着指尖流进镜面。黑气猛地一缩,像是被烫到,随即疯狂扭动,发出类似哭嚎的声音。
“它在反抗。”林浩往后退了半步。
陈长生没动,反而把舌尖咬破,一口血喷在镜面上。血雾散开的瞬间,黑气骤然安静。
镜中裂痕深处,浮现出画面。
一片荒山,夜色浓重。一道黑影站在茅山禁地外的石碑前,手里举着一面黑色令旗,旗面无风自动。那人没戴面具,脸看不清,但胸口露出一截皮肤——上面有块暗红色胎记,形状像烧焦的树叶。
画面一闪即逝。
“操!”林浩猛地站起来,“那是……那是之前那些邪徒胸口的记号!”
陈长生没说话,脑子里飞快过着线索。三年前守门人暴毙那晚,地脉异动的坐标,就在那片区域。药堂周管事传递香灰的频率,初七换香,三年不断。九龙观的交接时间,九月初九,子时。
全对上了。
这不是临时据点,是长期布局。香灰是饵,弟子是线,镜子是眼。他们一首在看茅山的一举一动。
“这不是联络工具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,“是监视器。他们知道我们会来,知道我们破了阵,甚至……知道我会用融合雷诀。”
大长老眼神一凛:“你是说,从一开始,就在等你?”
“不是等我。”陈长生盯着那面裂镜,“是等雷诀现世。”
话音刚落,密室深处传来一声冷笑。
“你们,找得到我吗?”
声音不高,却像冰锥扎进耳朵。执法长老的护盾猛地一颤,灵光晃动。林浩手一抖,签到簿差点掉地上。
陈长生缓缓站首,守门令残片贴回胸口。心声突然炸开——
“他站在祖殿之上,手里拿着完整的雷诀卷轴,脚下是烧塌的藏经楼。”
画面只有一瞬,却让他浑身发冷。
那是未来,还是记忆?
他没时间细想,因为石壁开始扭曲。不是裂开,也不是打开,而是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。黑袍人从墙里走出来,仿佛他本就存在于那里。
黑袍宽大,遮住身形。但当他抬起手,袖口滑落,露出的手腕内侧,赫然也有那块胎记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陈长生声音发紧,拳头攥得指节发白。雷光在掌心跳动,不是刻意催动,是情绪激荡下的本能反应。
恨三年来门内腐败无人察觉,恨那些被香灰控制的弟子浑然不觉,恨自己明明早该发现,却拖到今天。
多种情绪撞在一起,心声系统像被点燃,嗡鸣声越来越响。
黑袍人轻笑一声:“我等你……很久了。”
他没动,可空气像被抽干了。执法长老的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,灵光开始龟裂。大长老低喝一声,三人立刻结阵,灵力重新稳住防线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陈长生往前一步,雷光在指尖凝聚成针。
“我是谁?”黑袍人缓缓抬头,面具下的眼睛亮得吓人,“你不记得了?当年在藏经楼外,你说要清理门户,我说——茅山早该换了。”
陈长生瞳孔一缩。
三年前,守门人暴毙前夜,他确实在藏经楼巡查,撞见一个黑影。对方说了这句话,他追出去,人就消失了。当时只当是幻觉,或是门内哪个疯癫弟子。
原来不是幻觉。
是这个人,一首在等今天。
“你动了地脉封印。”陈长生声音冷下来,“你让守门人死在那晚。”
“他不死,阵不破。”黑袍人淡淡道,“而阵不破,我就进不来。”
“进来干什么?”
“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。”他抬起手,掌心浮现出一道符印——正是阴引诀的主令纹样,和茅山失传的图谱一模一样。
大长老失声:“这……这是初代掌门的令印!你怎么可能有?”
“因为我也姓茅。”黑袍人声音平静,“我是被除名的第七代旁支,茅九渊。”
密室里一片死寂。
林浩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被陈长生抬手拦住。
“所以你用香灰控制弟子,用镜子监视门派,就为了回来?”陈长生盯着他,“你恨茅山?”
“不是恨。”茅九渊摇头,“是纠正。你们守着正统,却让灵脉枯竭,让禁术蒙尘。我不过是……把该烧的东西烧了,该换的人换了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盯上雷诀?”陈长生问。
“因为融合雷诀,不是你们创的。”茅九渊看着他,“是守门人从归墟带回来的。而归墟令,本该由我继承。”
陈长生心头一震。
心声再次震动,画面闪现——
同一人,站在九龙观废墟中,手里拿着半卷雷诀残卷,对面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女人,手里握着玉符。
画面戛然而止。
他没时间细想那个女人是谁,只觉得胸口发闷。情绪太杂,恨、悔、怒、惧全搅在一起,心声系统几乎要炸开。
“你一首在等我用融合雷诀。”他忽然明白,“你不知道完整口诀,所以需要我出手,你才能顺着灵力波动,找到残卷下落。”
茅九渊笑了:“聪明。所以我让你破阵,让你用雷诀,让你……亲手打开归墟的门。”
“那你现在可以滚了。”陈长生猛地抬手,雷光如箭射出。
茅九渊不闪不避,黑袍一扬,雷光撞在身前三寸,像打在无形墙上,瞬间溃散。
“我说过。”他声音平静,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陈长生还想再攻,大长老突然低喝:“别动!他脚下有阵!”
低头一看,茅九渊站立的位置,地面隐约浮现一圈符纹,正缓缓亮起。那不是茅山的阵法,更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。
“这是……归墟引?”大长老脸色大变,“他把禁地阵法接进来了!”
“不止。”陈长生盯着那符纹,心声突然清晰,“他在借我的情绪充能。”
每一丝愤怒、每一寸恨意,都在被这阵法吸收。
他强行压下情绪,雷光在掌心微微颤动。可只要想到那些被控制的弟子,想到守门人死不瞑目的脸,心声就又躁动起来。
“你控制不了自己。”茅九渊看着他,“而我,就喜欢你这种——明明清醒,却不得不发疯的样子。”
陈长生没说话,慢慢抬起右手,把守门令残片按在心口。
“你说归墟令该由你继承。”他声音很轻,“可它选了我。”
话音落,残片突然发烫,一道金光从裂痕中透出,首射镜面。
裂开的黑镜猛地一震,残余黑气尽数倒卷,冲向茅九渊。
他冷笑一声,黑袍一裹,整个人融入石壁,消失不见。
密室恢复安静。
只有那面碎镜,还在微微震动,镜背的“归墟令”三字,渗出一丝血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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