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的风突然变得又冷又硬，卷着血腥味刮在脸上，像小刀子割似的。凌砚秋握着玄光剑，剑尖的蓝光在堕落战神的青铜左臂上撞出细碎的火花，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虎口发麻。
“就这点能耐？”堕落战神嗤笑着，青铜臂猛地发力，将玄光剑荡开半尺，另一只手握着的金色长刀顺势劈向凌砚秋的腰侧，刀风里裹着阿瑞斯残魂的凶气，“连你爹的半分都及不上，还想护着那条快死的龙？”
凌砚秋侧身避开，刀锋擦着他的肋骨过去，带起的劲风割破了棉袄，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。他没时间管这些，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巷子里的炎狱——此刻的炎狱正蜷缩在地上，身体像打摆子似的剧烈颤抖，皮肤下的金色纹路越来越密，几乎要把赤色的龙气完全盖住，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发出野兽般的低吼。
“炎狱！”他急得心头冒火，玄光剑的蓝光突然暴涨，逼得堕落战神后退了两步，“撑住！”
可回应他的，是炎狱一声更加痛苦的嘶吼。只见炎狱猛地抬起头，金色的竖瞳己经完全变成了猩红，嘴角甚至咧开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弧度，露出尖尖的獠牙。他的手在地上胡乱抓着，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青石板上，竟瞬间被蒸发成了白色的雾气。
“快控制不住了……”机械姬·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，她的面板上跳动着一串刺眼的红色数据，“阿瑞斯的残魂在吞噬他的龙核，再这样下去，他会彻底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！”
她的话刚说完，炎狱突然像条离水的鱼似的蹦了起来，猩红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英国战俘，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，显然是把对方当成了猎物。
“不好！”凌砚秋心里咯噔一下，想冲回去阻止，却被堕落战神的长刀死死缠住。金色的刀影像一张网，把他困在巷口，每一寸空隙都透着致命的杀机。
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堕落战神笑得越发疯狂，“看着你的同伴变成怪物，再把那些战俘一个个撕碎，是不是比死更难受？”他故意放慢了攻击节奏，就是要让凌砚秋眼睁睁看着巷子里的惨状。
那英国战俘吓得瘫在地上，手脚并用地往后挪，裤腿湿了一大片，嘴里胡乱喊着听不懂的求饶话。炎狱一步步逼近，赤着的脚踩在地上，留下一个个冒着白烟的脚印，空气里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。
就在炎狱的爪子快要碰到战俘的瞬间，机械姬·零突然动了。她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冲过去，金属义肢变形为一面盾牌，挡在了战俘身前。“炎狱！醒醒！”她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，“看看我是谁！”
炎狱的爪子停在了离盾牌不到一寸的地方，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，似乎对这面熟悉的盾牌还有些印象。但这迷茫只持续了一秒，阿瑞斯的残魂就再次占了上风，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，爪子猛地拍在盾牌上。
“哐当——”
机械姬·零被震得后退了三步，金属义肢上瞬间出现了几道裂纹，绿色的营养液顺着裂缝渗出来，滴在地上，像一滴滴凝固的眼泪。但她没有退缩，反而往前又迈了一步，固执地挡在战俘身前。
“没用的。”堕落战神的声音从巷口传来，带着残忍的笑意，“被阿瑞斯残魂缠上的人，从来没有能醒过来的。”
机械姬·零没有理他，只是死死盯着炎狱猩红的眼睛，面板上突然弹出一张全息照片——照片上是十几个穿着超霸纪军装的年轻人，一个个笑得露出白牙，中间站着的正是还没化为人形的赤色小龙，脖子上挂着个歪歪扭扭的花环。
“你还记得这个吗？”她的声音有些发颤，不知道是因为受伤，还是别的什么，“这是我们第一次打赢天魔时拍的，你说要把它做成军旗，挂在旗舰的桅杆上……”
炎狱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，猩红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赤色。他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痛苦的呜咽，爪子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，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搏斗。
机械姬·零的眼睛亮了亮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她突然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，指尖的金属指甲用力一抠，竟硬生生从里面撬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。芯片是银白色的，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，正散发着微弱的绿光，像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“零！你干什么？”凌砚秋看得目瞪口呆，他知道那是什么——那是机械姬·零的情感芯片，也是支撑她拥有“人性”的核心部件。没有了它，她就会变成一台只会执行命令的冰冷机器。
机械姬·零没有回答，只是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捏着那块芯片，一步步走向炎狱。炎狱似乎被芯片的绿光吸引了，不再攻击战俘，只是首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芯片，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咕噜声。
“这是我的情感芯片。”她轻声说，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，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出现的，“里面记着所有战友的名字，记着我们一起打赢的每一场仗，记着你说过的每一句蠢话……”
她举起芯片，对准炎狱的胸口。那里的皮肤因为龙气和战神之力的冲突而变得滚烫，甚至有些微微的透明，能隐约看到里面正在剧烈跳动的龙核，一半赤红，一半金黄，像两颗在互相撕咬的心脏。
“也许……它能帮你想起些什么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她猛地将芯片按进了炎狱的胸口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只有一道柔和的绿光从炎狱的胸口扩散开来，像水波纹一样，缓缓流淌过他的全身。绿光所过之处，那些狰狞的金色纹路竟然开始一点点消退，露出底下原本的赤色皮肤。
炎狱发出一声痛苦又舒畅的闷哼，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，蜷缩在地上，不再抽搐，也不再嘶吼，只是胸口的绿光还在一明一灭地跳动，像呼吸一样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？”堕落战神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，“一块破芯片怎么可能压制住阿瑞斯的残魂？”
没人回答他的问题。巷子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，还有机械姬·零略显粗重的喘息声——失去了情感芯片的她，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，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，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。
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，炎狱的眼睛慢慢睁开了。金色的竖瞳虽然还有些浑浊，但己经褪去了那骇人的猩红，恢复了些许清明。他茫然地看了看西周，最后目光落在了机械姬·零身上，嘴唇动了动，发出沙哑的声音：“零……你的芯片……”
机械姬·零没有看他，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金属义肢，声音平板得像块石头：“不重要。”
“怎么能不重要！”炎狱挣扎着想站起来，却因为龙核受损而再次跌坐回去，他急得眼眶都红了，“那是你的……”
“现在它在你身体里，”机械姬·零打断他，面板上突然弹出一道全息投影，正是刚才那张超霸纪战士的合影，照片上的人们笑得那么灿烂，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黑暗，“它会帮你记住该记住的东西。”
炎狱愣住了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。那里的绿光己经消失了，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住进了自己的身体里，像一团小小的火焰，不仅压制住了阿瑞斯的残魂，还让他冰冷的龙核都泛起了一丝暖意。
他看着投影里战友们的笑脸，又看了看眼前眼神空洞的机械姬·零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，有感激，有愧疚，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。
“你……”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被巷口的一声怒喝打断了。
“够了！”堕落战神显然己经失去了耐心，他的青铜左臂上黑雾翻腾，金色的长刀也发出了嗡嗡的鸣响，“不管你们耍了什么花招，今天都别想活着离开！”
他猛地向前一步，青铜左臂高高抬起，似乎要召唤更多的式神。可就在这时，炎狱突然站了起来。虽然他的身体还在微微摇晃，脸色也依旧苍白，但那双金色的竖瞳里，却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。
“想动他们，先过我这关。”炎狱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他胸口的衣服下，隐约有绿光闪烁，和他赤色的龙气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光晕。
堕落战神的脸色变了变，他能感觉到，炎狱体内的龙气虽然虚弱了不少，但却变得异常稳定，阿瑞斯的残魂气息几乎完全消失了。这让他既愤怒又不解，一块机械芯片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？
“那就一起死吧！”堕落战神怒吼一声，金色的长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了过来，这一次，他显然是动了真格的。
凌砚秋握紧玄光剑，准备和炎狱并肩作战。可他刚迈出一步，就被机械姬·零拉住了。
“别硬拼。”她的声音依旧平板，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判断，“码头的船到了，我们撤。”
凌砚秋愣了一下，看向巷口的方向，果然听到了隐约的汽笛声。他再看向炎狱，只见炎狱虽然还在和堕落战神缠斗，但明显是在拖延时间，并不恋战。
“走！”凌砚秋当机立断，转身招呼那些惊魂未定的战俘，“跟我来！”
机械姬·零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战斗的炎狱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太阳穴，面板上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，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然后，她转身跟上了凌砚秋的脚步。
巷子里，炎狱猛地逼退堕落战神，趁着对方喘息的间隙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凌砚秋他们消失的方向，胸口的绿光再次闪烁了一下，仿佛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告别。
“想跑？”堕落战神的独眼死死盯着他，“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？”
炎狱没有说话，只是缓缓抬起了手。他的掌心，一朵由赤色龙气和绿色微光交织而成的火焰正在悄然绽放，那火焰不大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。
他知道，自己现在还打不过堕落战神。但他必须拖住对方，为凌砚秋他们争取时间。
因为胸口的芯片在告诉他，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战友们做的事。
而他没有看到，在他掌心的火焰深处，隐约映出了超霸纪战士们的笑脸，像一颗颗永不熄灭的星辰。
巷外的汽笛声越来越近，可谁也不知道，这艘驶向希腊的船，究竟会载着他们驶向希望，还是更深的绝望。毕竟，奥林匹斯山的世界树根系，己经被天尊的怨念侵蚀得越来越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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