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车驶离医院不到五百米，苏沐凡就在后视镜里发现了那辆银色奔驰。
车距保持在一百五十米，不远不近，像条甩不掉的影子。
他数到第三个红绿灯时，确认对方在跟踪——
那辆车每次变道都保持着精确的三秒间隔，雨刮器在干燥的空气中每隔三十七秒规律摆动一次，像是设定好的程序。
“有意思。”苏沐凡吹了声口哨，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《致爱丽丝》的节拍。
这是苏沐凡本尊的手机铃声，他今早在对方的社交账号里挖到的信息，“萧家的狗鼻子倒是挺灵。”
车载电台突然滋滋作响，传出模糊的对话声：“……确认目标驾驶技术……与档案不符……请求下一步指示……”
苏沐凡挑眉，发现电台频率根本不在公安频段。
他假装调整后视镜，实则观察后方——奔驰副驾上的人正对着袖口说话，那是萧氏集团特制的骨传导耳机，他在萧忆卿的保镖身上见过。
前方铁路桥下积着雨水，水面倒映着锈迹斑斑的铁架，像幅阴森的水墨画。
苏沐凡突然急刹，警车在离心力作用下横甩出去，后备箱里的防暴盾牌咣当撞上侧壁，发出刺耳的响声。
后车显然没料到这招，奔驰在湿滑的路面打了半个旋儿，差点撞上护栏。
就这电光火石的瞬间，苏沐凡己经解开安全带，翻出车窗。
他靴底踩着警车引擎盖纵身一跃，稳稳落在奔驰的车顶，动作流畅得像只野猫。
前世在监狱的格斗场上，他就是靠这招躲过了好几次偷袭。
“苏公子好身手。”奔驰车门打开，钻出个穿高定西装的男人。
他领带夹是萧氏集团的鹰隼logo，右手小指戴着枚翠绿的玉戒——
苏晨前世在萧忆卿的首饰盒里见过同款，据说是用死人指骨磨的，“董事长让我来看看，您恢复得怎么样。”
苏沐凡掸了掸警服袖口的灰，故意让腰间的手铐链哗啦作响。
“托萧董的福，死不了。”他歪着头笑，眼神却像淬了冰。
“就是医院的WiFi太差，打王者荣耀总卡顿，影响我上分。”
西装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，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。
男人的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，口袋布料凸出个可疑的首角轮廓，苏沐凡一眼就认出那是电击器的形状。
“听说您今天去复查了？”他向前半步，古龙水味混着淡淡的硝烟味，“秦医生怎么说？”
铁路桥上有列车轰隆驶过，震落几块锈蚀的铁皮，砸在水面上溅起水花。
苏沐凡趁机贴近对方，鼻尖几乎碰到那人刮得太干净的鬓角，“秦医生说……”
他猛地擒住对方的左腕，从口袋里拽出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，屏幕上闪烁着“萧董办公室”的字样，“脑震荡可能会影响性功能。”
他对着话筒吹了口气，同时膝盖精准顶上西装男的胯部。
对方闷哼一声，手里的电击器掉在地上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，那枚玉戒在阳光下划出惨绿的弧线，滚到苏沐凡脚边。
“告诉萧董。”苏沐凡松开手，任由对方踉跄后退，捂着肚子首咧嘴。
“他送的那箱壮阳药，我转赠给敬老院了，老人们说效果不错，还让我谢谢他。”
他拍了拍警车后备箱，那里突然弹开，露出里面印着萧氏商标的保健品箱子——
这是他今早从苏沐凡本尊的公寓里翻出来的，“哦对了，里面有几瓶好像过期了，要不要我帮你送检？”
西装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捡起电击器就想动手。
苏沐凡突然亮出警徽，声音提高了八度：“袭警？我爸可是公安局长，你想试试牢饭的味道吗？”
他故意把“公安局长”西个字咬得很重，看着对方的眼神从凶狠变成忌惮，心里冷笑——这就是权势的力量，前世他怎么就没明白。
回程路上，苏沐凡降下车窗。
风灌进来，吹散了西装男留下的古龙水味，带来路边梧桐的清香。
他打开手机相册，划到今早在医院偷拍的照片——秦霂涵弯腰捡钢笔时，后颈露出的朱砂痣旁边，有个针尖大小的蓝点。
他将图片放大到极限，笑了：那是微型注射器留下的痕迹，和他前世在监狱里见到的一模一样。
家门口的梧桐树下停着辆陌生的奥迪A8。
苏沐凡熄火时，看见父亲正送客出门。
来人身量不高，腋下夹着个牛皮纸袋，袋口露出半截X光片。
两人握手时，那人手腕内侧闪过一道反光——是植入式芯片，萧氏高层保安的标配，里面存储着个人信息和定位系统。
“沐凡！”苏建国招手叫他，眉头还皱着，显然不太高兴，“萧氏集团送来请柬，明晚的慈善晚宴。”
他递来烫金信封，边角处沾着可疑的淡黄色粉末，“萧董特意嘱咐要带你出席。”
苏沐凡接过信封时，指尖在父亲掌心快速划了三下——
这是他们父子小时候约定的危险信号，遇到麻烦就用这个手势。
苏建国的瞳孔微缩，但很快恢复常态，只是端茶杯的手稳了稳：“萧董说，想当面跟你道歉，为之前的误会。”
客厅茶几上摆着果盘，最上面的苹果被削成了小兔形状——苏沐凡本尊从不吃水果，他对苹果过敏。
苏沐凡拿起水果刀把玩，刀面映出自己陌生的脸，年轻、干净，眼神里却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。
“爸，您觉得秦医生怎么样？”
“市一院的秦霂涵？”苏建国正在倒茶，热水溅到手背上都没察觉，“是个好医生，上个月还协助我们破获了萧氏私立医院的器官走私案。”
他放下茶壶，声音压低了些，“不过她背景有点复杂，好像跟萧家有过节。”
窗外的知了突然集体噤声，像是被什么吓到了。
苏沐凡盯着茶杯里旋转的茶叶，想起秦霂涵钢笔尖上刻的那行小字：Truth in blood（真相在血液中）。
他摸出今早从医院顺来的棉签，轻轻擦拭信封上的淡黄色粉末，棉签瞬间变成了紫色——是剧毒的氰化物，剂量足以杀死一头牛。
“对了。”父亲突然从书房拿出个档案袋，“你车祸前在查的案子。”
牛皮纸袋里滑出几张照片，全是萧忆卿在不同场合的偷拍，最上面那张的背景里，赫然是正在抽血的秦霂涵，两人的动作像是在交换什么。
苏沐凡的太阳穴突然刺痛——这是身体原主的记忆在苏醒。
他眼前闪过片段画面：深夜的实验室，秦霂涵的白大褂下穿着防弹衣，她手里试管中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。
而旁边的离心机里，放着的赫然是萧氏集团的标志……
“叮”的一声，手机弹出秦霂涵的短信：【纽扣还你，明晚七点，医院后门见。】
附图中是那颗从他警服上掉落的纽扣，被放在一张写满基因序列的便签纸上，最下面一行用红笔写着：小心萧家的血。
苏沐凡看着那条短信，突然笑了，看来这场游戏，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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