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洪夜市的霓虹灯在苏沐凡夹克上投下斑斓的光斑，像被打翻的调色盘，赤橙黄绿青蓝紫在磨损的牛仔布上洇开，连破洞的袖口都泛着奇异的虹光。
他正蹲在酸角树下给煤球喂冻干，小家伙的爪子扒着他的手腕，肉垫上还沾着澜沧江的沙砾。
在他手背上摁出星星点点的浅坑，每个凹痕里都嵌着细碎的石英砂，像撒了把微型钻石。
突然有片阴影罩下来，带着栀子花香混着薄荷糖的味道，把夜市的喧嚣都隔在半米之外，连烧烤摊的油烟都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。
"学弟喂猫的样子倒是比拆消防斧顺眼。"
李慕媤的声音像浸了蜜的薄荷水，尾音拖着点贵大特有的糯调子，每个字都裹着清甜的水汽。
苏沐凡抬头时，正撞见她弯腰时领口垂下的银链，吊坠是只蜷缩的猫咪，猫眼石在灯光下泛着和煤球项圈相似的绿光，连折射角度都分毫不差，像两块从同块原石上切下来的宝石。
煤球突然丢下冻干窜进她怀里，尾巴在她象牙白的连衣裙上扫出褶皱，像在丈量裙摆的弧度，每道折痕里都沾着猫毛，在月光下闪着银光。
李慕媤笑着托住猫肚子，指尖划过煤球后颈的项圈，指甲上的珠光甲油蹭在金属链上。
留下细碎的闪片："这猫倒是比你有眼光，知道谁的怀抱更舒服。"
她说话时微微前倾，领口的弧度在夜市灯笼的光线下漾出柔和的起伏，像澜沧江涨潮时的波浪，每道曲线都裹着栀子花香的气流。
苏沐凡突然觉得手里的冻干袋有点烫，塑料边缘硌着掌心的纹路，把生命线压得变了形。
"学姐怎么会在这儿？"他挠了挠后脑勺，夹克上的烤鱼签子硌得后背发麻，尖端正对着第三根脊椎。
"贵大的假期作业是考察东南亚猫薄荷种植基地？还是校长给你布置了'捕获逃课学弟'的实践课？"
李慕媤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锡盒，打开时发出清脆的"咔嗒"声，里面的薄荷糖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，糖纸边缘的锯齿纹都像精心设计过的。
"我爸来参加边境贸易峰会。"她捏起颗绿色糖球抛给苏沐凡，糖纸在半空划出银亮的弧线，飞行轨迹正好经过三个霓虹灯牌。
"顺便来看看让你宁愿逃课追去金三角的姑娘——不过现在看来。"
她突然凑近，栀子花香钻进苏沐凡的鼻腔，刺激得他打喷嚏，"秦霂涵的战术背心里，大概没装过这么多猫薄荷吧？"
煤球突然在她怀里打了个喷嚏，项圈的荧光闪了闪，把她连衣裙上的猫毛照得像发光的丝线。
苏沐凡接住薄荷糖时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，像触到块温凉的玉，皮肤下的血管隐隐可见，像极细的蓝色基因链。
"学姐的情报网比萧家的雷达还灵。"
他把糖塞进嘴里，清凉的薄荷味从舌尖窜上天灵盖，连耳朵都麻了。
"不过说真的，贵大校花亲自追来边境，就为了送颗糖？校长知道他闺女当起了跨国投递员吗？还是说这糖里藏着基因密码，吃了能长出猫薄荷抗体？"
李慕媤突然抓起他的手腕往夜市深处走，煤球在她臂弯里回头瞪苏沐凡，尾巴尖勾着她的银链，把吊坠的猫形晃成模糊的绿影。
"带你看样东西。"她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，发出"笃笃"的节奏，和秦霂涵的军靴声完全不同，像钢琴键与军鼓的区别。
"比金三角的基因样本有趣百倍。"路过烧烤摊时，热油溅在她脚踝上，她却像没察觉似的。
只是把苏沐凡的手腕抓得更紧，指腹掐进他手腕内侧的动脉，像在感受心跳的频率，每次搏动都带着薄荷糖的清凉。
他们在一家卖手工银饰的摊位前停下，李慕媤拿起只猫爪形状的手镯，往自己手腕上一套，银环与手镯碰撞的脆响里。
她突然转头问苏沐凡："学弟觉得我戴这个，还是戴秦霂涵那种战术手环好看？"
她说话时故意挺了挺胸，连衣裙的领口随着动作轻轻颤动，像两只受惊的白鸽要振翅飞出来，布料绷紧的纹路里能看见细小的蕾丝花边。
苏沐凡的目光突然被摊位老板手里的银匠锤吸引。
锤头的反光正好落在李慕媤锁骨的凹陷处，那里有颗小小的朱砂痣，像被薄荷糖烫出的印记，周围还泛着淡淡的粉晕。
"学姐戴什么都像移动珠宝展。"他笑着去够煤球，却被李慕媤侧身躲开，怀里的猫突然舔了舔她的脖颈，"就是走路得小心点，我总担心..."
"担心什么？"李慕媤突然踮起脚，银链的猫吊坠蹭过他的下巴，冰凉的金属带着她的体温。
"担心我这纯天然的弧度会砸到脚？"她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肩头。
"试试？比你拆的消防斧结实多了。"
苏沐凡的指尖刚碰到她的针织开衫，就像触到通电的电线，猛地缩回来，手背在夜风里发烫，仿佛残留着她体温的印记，连毛孔都在微微颤抖。
煤球突然对着摊位后的镜子炸毛，镜里映出三个重叠的影子：李慕媤抱着猫，苏沐凡的手悬在半空，而镜子深处竟站着秦霂涵，战术背心里露出半截猫薄荷枝，叶片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
苏沐凡揉了揉眼睛，再看时镜子里只剩夜市的灯笼在晃动，像无数个叠在一起的月亮，光晕里还能看见猫薄荷的影子在摇曳。
"看来你的潜意识比煤球还诚实。"李慕媤笑着把猫塞回他怀里，从包里掏出张贵大的校园卡，照片上的她穿着军训服。
帽檐压得很低，却遮不住领口隐约的轮廓，连锁骨的弧度都和现在一模一样。
"下周六校庆，来当我的舞伴，别告诉我你要陪秦霂涵研究猫薄荷基因——
我爸说实验室新到了批进口显微镜，能看清DNA链上的每根绒毛，说不定还能看见你对我的心思藏在哪个碱基对里。"
苏沐凡刚要说话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秦霂涵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，背景图是煤球蹲在培养舱上的样子，小家伙的爪子还搭着个微型消防斧模型。
李慕媤瞥了眼屏幕，突然伸手按了拒接，指尖在关机键上停留三秒。
指甲上的珠光在屏幕反光里闪了闪："现在是私人时间，连基因都需要休息，何况男朋友？"
她把自己的号码输进他手机，备注名是"比猫薄荷甜的学姐"，输入时指甲在屏幕上敲出轻快的节奏，正好是《蓝色多瑙河》的前奏。
离开时李慕媤突然转身，银链的猫吊坠扫过他的脸颊，留下道冰凉的触感。"对了学弟。"
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的阴影，每个阴影里都藏着细碎的光斑。
"下次见面记得带秦霂涵来，我挺想知道36D和36F的猫薄荷，哪种更招猫喜欢。"
她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，留着栀子花香在苏沐凡鼻尖萦绕，像道无形的基因链，把他的呼吸都染上了甜意。
煤球突然对着夜空叫了两声，项圈的荧光变成暧昧的粉紫色，把苏沐凡的脸都映成了淡紫色。
苏沐凡摸出被按掉的手机，秦霂涵发来条消息："克隆体们在猫薄荷田里种了你的名字，下次带你看三维投影的——
对了，煤球的冻干够不够？刚才看见它在夜市偷了串烤鱼，现在正藏在培养舱后面啃呢。"
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，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还残留着针织开衫的触感，像沾了点不会融化的薄荷糖，连指纹纹路里都沁着清凉的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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