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沐凡突然把那枚银钥匙拍在实验台上，钥匙与金属台面碰撞的声响吓了煤球一跳，从培养舱里探出头来哈气。
“学姐说这能打开个秘密。”他看着钥匙上的猫爪纹路，突然觉得有点发烫，像被紫外灯照久了。
“但我觉得它大概只能打开校长办公室的通风管——就像上次我们在金三角钻的那种。
说不定里面藏着校长的私房钱，或者李慕媤的薄荷糖库存。”
秦霂涵拿起钥匙在指间转了转，钥匙孔的形状正好能套进培养舱的锁扣，像为它量身定做的。
“李慕媤倒是比你懂基因配对。”她把钥匙插进舱门的锁孔，轻轻一拧，发出“咔嗒”声，像密码锁解开的动静。
“这钥匙和我哥实验室的老培养舱是同个型号——她大概是想告诉你，有些秘密藏在旧时光里，就像这培养舱里的东西。”
舱门打开的瞬间，一股熟悉的猫薄荷味涌出来，比澜沧江竹筏上的更浓郁，带着点陈旧的纸香，像尘封己久的记忆被打开。
里面没有基因样本，只有个褪色的铁皮盒，盒盖上画着只叼着试管的猫，正是秦明朗大学时的涂鸦风格，猫的眼睛还是用金色颜料画的，现在只剩淡淡的痕迹。
苏沐凡打开盒子时，发现里面装着叠照片，最上面那张是三个年轻人在贵大银杏道上的合影。
秦明朗站在中间，穿着白大褂，手里举着个装着猫薄荷的试管；左边是穿着军训服的李慕媤，帽檐压得很低，却遮不住嘴角的笑。
右边是个眉眼青涩的男生，手里举着把消防斧开瓶器，笑得露出两颗虎牙，侧脸的轮廓竟和苏沐凡有七分像。
“原来学姐高中时就认识你哥。”苏沐凡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消防斧，金属的反光在照片上留下浅痕，像根细小的银链。
“那她追我是不是因为——这张脸？”
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，像被猫薄荷粉末呛到，“就像克隆体们复制基因那样，她在复制过去的故事？”
秦霂涵突然抢过照片，指尖在那个举着开瓶器的男生脸上点了点，指甲的温度透过相纸传过来，带着点颤抖。
“他叫林野，是我哥最好的朋友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实验室里的气流。
“也是最早研究猫薄荷基因的人，大三那年在实验事故里没了，我哥说他手里的消防斧开瓶器，能精准到用斧刃挑开培养舱的锁扣，比任何钥匙都好用。”
她把照片放回铁皮盒时，动作轻得像在放易碎的样本管，指腹在男生的脸上停留了三秒，才慢慢合上盒盖。
煤球突然从培养舱里叼出个小布袋，粗麻布的表面己经磨得发亮，里面的猫薄荷己经干成了褐色，却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布袋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“7”，针脚里卡着点绿色的纤维，是7号克隆体的笔迹没错——
他总爱把数字绣得像只猫爪。“看来克隆体们早就知道这事儿。”
苏沐凡解开布袋时，里面掉出颗薄荷糖，透明的糖纸己经泛黄，却和李慕媤给的那枚一模一样，连糖球上的纹路都分毫不差。
“他们把秘密藏在猫薄荷里，比藏在基因链里还安全，就像上次在金三角，7号用猫薄荷粉在石头上画地图，连坤沙的巡逻队都以为是普通的杂草。”
秦霂涵突然把铁皮盒锁回培养舱，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，发出“咔咔”的脆响，像在给记忆上锁。
“校庆那天，李慕媤找到我。”她的目光落在显微镜下的基因切片上，绿光里的螺旋结构仿佛在慢慢旋转。
“她说林野当年送过她枚猫爪钥匙，说能打开装着猫薄荷种子的盒子。
现在她把这钥匙给你，大概是觉得……你身上有他的影子。”
她说话时突然转紧调焦旋钮，载玻片上的基因链被放大到极致，连每个碱基的边缘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苏沐凡突然觉得口袋里的薄荷糖纸有点扎手，像藏着根细小的针，刺得他指尖发麻。
“所以学姐的追求是场基因复现实验？”他笑着踢了踢培养舱的腿，金属发出沉闷的响声，震得上面的煤球抖了抖耳朵。
“那她的36F岂不是实验变量？这设计比萧家的基因编辑还复杂，至少萧家不会用校花当诱饵。”
秦霂涵转身时，白大褂的纽扣终于掉了下来，滚到苏沐凡的皮鞋边，在地板上转了两圈才停下。
“或许她只是想告诉你。”她弯腰捡纽扣时，领口的弧度在紫外灯下漾出柔和的曲线，像平静湖面的水波。
“有些基因链，错过了就再也接不上了，就像林野没做完的猫薄荷研究，现在只能靠我们继续。”
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，像在标记某个重要的碱基对，留下道微凉的触感。
煤球突然对着通风管叫起来，管壁上传来“沙沙”声，像有什么东西在爬，铁锈簌簌落在地板上，混着细小的猫薄荷粉末。
苏沐凡抬头时，看见通风口的栅栏后闪过片衣角，是李慕媤那件酒红色的晚礼服，正随着气流轻轻晃动，裙摆的流苏垂下来，像串会动的葡萄。
他突然抓起那枚银钥匙往通风管扔，钥匙撞在栅栏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像句没说出口的谢谢，在实验室里荡出回音。
实验室的紫外灯突然闪了闪，秦霂涵的白大褂在光线下泛着淡紫色的光晕，像被蒙上了层薄纱。
苏沐凡看着她指尖捏着的纽扣，突然说：“其实36D的猫薄荷饼干，比36F的薄荷糖更合我口味——尤其是加了金枪鱼粉的那种。”
他说话时捡起地上的纽扣，往她白大褂上比划，针脚的位置正好对着第二颗扣眼。
“不过得先学会缝纽扣，不然下次拆培养舱时，纽扣掉进基因样本里，怕是会培养出会自己缝衣服的猫薄荷。
到时候它们织的毛衣，说不定比李慕媤的晚礼服还好看。”
秦霂涵笑着把他的手拍开，却没躲开他凑近的距离，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。
煤球在培养舱里打了个哈欠，项圈的荧光渐渐暗下去，像条终于找到匹配序列的基因链，慢慢归于平静。
通风管里的“沙沙”声消失了，只留下猫薄荷的清香在实验室里弥漫，混着消毒水的味道，比任何基因样本都让人安心。
苏沐凡突然发现秦霂涵衬衫领口的消防斧吊坠，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，斧刃的反光里，映着他自己的影子——
和照片上那个举着开瓶器的男生，既相似又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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