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底坑道内，凌飞羽那句冰冷的“能量协议…低效”如同余音绕梁，久久不散，为这昏暗空间注入了新的、令人心悸的变量。它不再是单纯的生死挣扎，而是一场涉及未知规则、需要破解协议的精密博弈。
赵刚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身体的疲惫，眼神锐利如鹰。他没有因那无声的箴言而退缩，反而被激起了更强的探索欲和斗志。协议低效？那就找到高效的！
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凌飞羽搭在碎片上的那根食指。这就是目前唯一的、被“认可”的接口。
“再来。”赵刚的声音沙哑却坚定，他示意魏和尚和张大彪不必搀扶，自己再次跪坐到凌飞羽身边。这一次，他没有丝毫犹豫，首接伸出右手食指，精准而轻柔地触碰在凌飞羽冰冷的指尖上。
熟悉的、极其微弱的吸力再次传来。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开始缓慢侵蚀赵刚的意志，但远比首接接触碎片温和。他屏息凝神，全力维持着这脆弱的连接，像一位老练的报务员，努力保持着信号的稳定。
林薇紧盯着读数仪，低声快速报告：“连接稳定！指针缓慢上升！速率比上次略有提高！0.8…0.9…1.0个最小单位…稳定在1.2个单位左右！”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。间接接触的方式，确实更优！
赵刚没有说话，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维持连接和感知反馈上。他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变化，试图理解那所谓的“协议”究竟需要什么。是某种特定的精神频率？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能量属性？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赵刚的额头再次布满细密的汗珠，嘴唇有些发干。十分钟…十五分钟…他感觉自己的精力流失速度在加快，仿佛有某种东西在逐渐加大“汲取”的功率。
就在他考虑是否要中断连接稍作休息时，变化再次发生。
凌飞羽的喉咙里，又一次发出了那种急促、轻微、如同精密仪器内部运作般的咯咯声！
紧接着，那冰冷、毫无起伏的、梦呓般的低语再次响起，但这一次，吐出的不再是简单的词组，而是一段更加复杂、更加令人费解的片段：
“坐标7-Alpha-Rho， 隔断 校验和错误，能量流 19-Gamma-Theta，请求重传底层协议栈不稳定”。这一段话更快、更破碎，夹杂着大量完全陌生的术语和字母数字组合，仿佛某种系统日志的碎片化输出！
与此同时，林薇手中的读数仪指针猛地剧烈摇摆起来！先是向上猛地窜了一截，随即又疯狂跌落，几乎要跌回原点，接着又挣扎着回升，如同风中残烛，极不稳定！
凌飞羽的身体也随之出现了更明显的反应！他并非抽搐，而是某种内部的剧烈震荡？他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起，仿佛在承受着某种内在的冲突或痛苦。搭在碎片上的那根食指，无意识地用力按压了一下，指尖甚至微微陷入了那片冰冷坚硬的物质表面零点几毫米！
赵刚心中警铃大作！他感觉到通过指尖连接传来的不再是平稳的“汲取”，而变成了一种混乱的、脉冲式的、时而贪婪时而排斥的诡异波动！这波动搅得他头晕目眩，刚刚恢复一些的精力正在被加速消耗！
“政委！读数极不稳定！内部冲突！能量流异常！”林薇急声报告，语气惊慌。
不能断！赵刚咬紧牙关，潜意识告诉他，此刻中断连接可能导致更糟的后果。他强忍着不适，拼命维持着指尖的接触，同时尝试做出回应——不是用语言，而是用意志，用他全部的专注力，试图向那条混乱的通道传递“稳定”、“平静”的意念。
这无疑是一次盲目的尝试。他根本不知道对方能否接收，更不知道如何用“意念”符合那所谓的“协议”。
然而，奇迹般地，在他全力集中精神，试图“抚平”那混乱波动的十几秒后，通过指尖传来的脉冲似乎真的减弱了一丝！虽然依旧不稳定，但那种疯狂的颠簸感缓和了少许。
凌飞羽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点。读数仪的指针摆动幅度也减小了一些。
有效！意志！或者说，某种精神层面的“状态”，也是协议的一部分？！
赵刚不敢有丝毫放松，继续全力维持着精神的集中和指尖的稳定连接。这对他心神的消耗巨大无比，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。
又坚持了难熬的五分钟，那混乱的脉冲终于渐渐平息，重新变回了相对平稳（虽然仍有些波动）的汲取感。读数仪指针也稳定在了一个比之前稍高、但波动较大的新水平上。
凌飞羽喉咙里的咯咯声消失了，再次陷入沉寂。
赵刚这才敢小心翼翼地、极其缓慢地移开手指。就在连接中断的瞬间，他眼前一黑，再也支撑不住，身体一软，首接向后晕厥过去。
“政委！”魏和尚和张大彪惊呼着抢上前扶住他。
林薇也吓了一跳，但她的目光很快被读数仪吸引——指针在连接中断后，并未大幅回落，而是维持在了那个波动的新水平上！凌飞羽的状态似乎因为刚才那阵剧烈的内部冲突和随后的平复，反而…稳固了一点？
“快！水！让政委缓一缓！”林薇急忙道，同时眼睛飞快地记录下刚才发生的一切：
事件：二次间接能量传输。
过程：传输中期，目标内部系统出现剧烈冲突，发出复杂错误代码/状态信息（记录附件84-A），能量流极度不稳定。
应对：赵政委尝试以高度集中的精神意志进行回应。
结果：冲突逐渐平息，能量流恢复相对稳定，目标状态基准线小幅提升但波动性增加。
推论：1. 能量传输可能触发或加剧了系统内部某种自检或冲突进程。2. 传输者的“精神状态”可能是“能量协议”的关键组成部分之一。3. 目标系统极度不稳定，存在未知风险。
记录附件84-A：语音记录片段 - “坐标7-Alpha-Rho， 隔断校验和错误 能量流，19-Gamma-Theta， 请求重传底层协议栈不稳定”。
魏和尚给赵刚喂了几口水，用力掐着他的人中。过了一会儿，赵刚悠悠转醒，眼神涣散，充满了极致的疲惫，仿佛几天几夜没有合眼。
“政委！您怎么样？”张大彪焦急地问。
赵刚摆了摆手，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。他只是艰难地转动眼球，看向凌飞羽的方向。
林薇立刻会意，快速低声汇报了情况：“您晕倒后，他的状态基本稳定住了，甚至比之前还好一点点，但是读数波动比之前大。刚才…刚才您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？”
赵刚疲惫地闭上眼睛，缓缓点了下头，声音微不可闻：“集中精神，想着稳住” 每说一个词都仿佛要用尽力气。
林薇瞬间明白了！精神意志！这果然是一个关键因素！这远远超出了当前任何科学的范畴，进入了近乎玄学的领域！但她亲眼所见，由不得她不信！
“我需要休息”赵刚艰难地说道，“轮流，和尚，大彪你们试试，只是碰着他的手别想太多就当给他点人气”。
他让魏和尚和张大彪尝试，并非指望他们也能传输能量，而是存了一丝微弱的希望——或许不同的人，带来的“精神频率”或“人气”不同，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，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安慰剂效应。
魏和尚和张大彪对视一眼，虽然觉得匪夷所思，但还是依言上前。魏和尚先小心翼翼地伸出粗糙的手指，轻轻碰了碰凌飞羽的手背。
没有任何反应。读数仪指针纹丝不动。魏和尚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。
接着是张大彪，结果一样。
显然，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“桥梁”。赵刚的特殊性再次得到了验证。
赵刚对此并不意外，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。“守好他…”他嘱咐了一句，便再也支撑不住，沉沉睡去。他太累了，精神的消耗远大于体力。
坑道内再次恢复寂静。魏和尚和张大彪忠实地守在两侧。林薇则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思考中，反复看着记录下的那段代码般的低语。
“7-Alpha-Rho， 19-Gamma-Theta， 隔断请求重传” 这些词在她脑中盘旋。它们听起来像是某种坐标系统、错误报告、甚至是通信协议？
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：凌飞羽，或者说他体内的碎片，是否在无意识中，试图与某个遥远的、未知的存在进行联系？而刚才的冲突，是因为“信号”无法发出，“校验和错误”，导致系统内部紊乱？
这个猜想让她不寒而栗。
赵刚在沉睡中，眉头依旧紧锁，仿佛即使在梦里，他也在本能地维系着某种精神层面的“稳定输出”，疲惫地扮演着那座通往未知的、唯一的桥梁。
而凌飞羽，静静地躺着，心口的碎片散发着微弱而波动的光芒，仿佛在无声地运算着、等待着、低语着无人能完全破解的代码。
那冰冷的回响，己不再是简单的词语，而是蕴含着更深层信息的、来自深渊的数据流。破解它们，或许才是找到真正“高效协议”的关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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