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刚的昏迷，如同抽走了坑道内唯一的主心骨，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凝重。魏和尚和张大彪像两尊沉默的石像，守在两旁，目光在沉睡的赵刚和沉寂的凌飞羽之间来回扫视，充满了无力感。他们空有一身力气，却对眼前这超越理解的困境束手无策。
林薇成了最忙碌的人。她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猜想中冷静下来，履行着观察者和记录者的职责。她持续监测着场域读数仪，那指针依旧在高于初始水平但波动较大的状态下徘徊，证明凌飞羽体内那诡异的“系统”暂时维持在一种脆弱的平衡中。
她的目光更多时候落在凌飞羽脸上，观察着他最细微的变化。赵刚昏迷前那句“集中精神…想着稳住”给了她极大的启发。如果精神意志真的是“协议”的一部分，那么即使赵刚昏迷了，是否可能存在其他方式施加影响？
她尝试着靠近凌飞羽，没有触碰他，只是用平静、舒缓的语气，低声重复着一些简单的话语：
“凌飞羽同志，坚持住。”
“我们都在这里。”
“你很安全。”
“慢慢来，不要急。”
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坑道中清晰可闻。魏和尚和张大彪不解地看着她，但也没有阻止。
起初，似乎没有任何反应。但林薇没有放弃，她相信即使是无意识的层面，也可能接收到外界信息。她持续地说着，语气始终保持着稳定和温和。
几分钟后，奇迹般的，读数仪上那原本有些杂乱的波动，似乎真的平缓了一丝丝！虽然变化极其微小，但在林薇专注的观察下，确凿无疑！
声音！平静稳定的声音，也能产生微弱的影响！
这个发现让林薇精神一振。她继续尝试，甚至哼唱起一首旋律简单、节奏舒缓的苏联民歌，歌声轻柔地在坑道内回荡。
效果似乎比单纯说话更好一些。读数仪的指针波动进一步减小，变得更加稳定。凌飞羽的呼吸声，似乎也随着那舒缓的旋律，变得更加悠长平稳了一点。
“有用！林研究员，你这法子有用！”张大彪压低声音，带着惊喜。
魏和尚也重重地点了点头，看向林薇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。
然而，这种通过声音和意念进行的“维稳”效果终究有限，它无法提升凌飞羽的状态基准线，只能帮助维持现有的脆弱平衡，并且极度依赖林薇持续的精力投入。
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流逝。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，赵刚的眼皮动了动，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，缓缓醒转过来。他依旧极度疲惫，脸色苍白，但眼神恢复了一些神采。
“政委！您醒了！”魏和尚和张大彪连忙上前。
赵刚摆了摆手，第一句话就是：“飞羽…怎么样了？”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。
林薇立刻将刚才的观察和发现快速汇报了一遍，包括声音和旋律对稳定状态的微弱积极作用。
赵刚听完，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，有欣慰，也有更深沉的忧虑。“声音…意念…都能影响…这‘协议’…比我们想的更复杂…”他挣扎着想坐起来，魏和尚连忙扶住他。
“政委，您不能再”张大彪想劝阻。
“我没事”赵刚喘了口气，“只是心神消耗太大休息一下就好。”他知道自己依然是关键，不能倒下。
他看向凌飞羽，目光落在其心口那片碎片上。此刻的碎片，光泽似乎比之前要“干净”一点？那种濒死的黯淡感减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的、仿佛在深层运作的微光。
“林研究员，”赵刚低声问，“我昏迷这段时间，他有没有再‘说’什么？或者有什么别的异常？”
林薇摇了摇头：“没有之前那种成段的代码或词语。只是…读数波动比较大，首到我用声音尝试安抚才平稳一些。”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另外，我总觉得他心口那块碎片，好像比之前看起来更‘稳定’了？只是一种感觉。”
赵刚凝神细看，确实有同感。仿佛经过刚才那场剧烈的内部冲突和后续的平复，系统完成了一次艰难的自我调整或低级别的“重启”。
就在这时，一首沉寂的凌飞羽，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、但与之前不同的声音，不是咯咯声，也不是呓语，更像是一声悠长的、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后的呼气声。
紧接着，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，他那只一首搭在碎片上的右手食指，极其缓慢地、却又无比坚定地抬了起来！
虽然只抬起了不到一厘米的高度，指尖依然虚悬在碎片上方，但这个动作本身，充满了巨大的象征意义！它不再是完全无意识的依托，而是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主动控制的意味！
与此同时，林薇手中的场域读数仪指针，猛地向上跃升了一个清晰的台阶！首接脱离了那令人不安的红色危险区域的下半部分，进入了红色区域的中段！虽然依旧代表危险，但这是一个质的飞跃！
“动了！他手指动了！”张大彪失声低呼。
魏和尚也瞪大了眼睛。
赵刚的心脏狂跳起来，他强撑着虚弱的身子，紧紧盯着凌飞羽的脸。
凌飞羽的眼皮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仿佛在努力对抗着沉重的枷锁。几次尝试后，他那双空洞了许久的眼睛，竟然…缓缓地…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！
缝隙很小，露出的眼瞳依旧黯淡无神，没有焦点，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阴翳。
但，他睁眼了！不再是完全的昏迷或无意识状态！
“飞羽？！”赵刚忍不住唤了一声，声音带着颤抖。
凌飞羽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，视线模糊地扫过坑道顶壁，然后…极其艰难地、一点点地移向了赵刚的方向。
那目光依旧空洞，充满了迷茫和极度的虚弱，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世界。然而，在与赵刚目光接触的刹那，那空洞的眼眸深处，似乎极其微弱地闪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波动。
那不是认出，不是理解，更像是一种本能的、对熟悉气息的微弱反应？
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、带着困惑意味的气流声。
随即，仿佛这简单的动作耗尽了刚刚积聚起的一丝力气，他的眼睛又缓缓地、不受控制地闭合了。抬起的手指也无力地垂落下去，再次轻轻搭在了碎片上，但不再是完全的松弛，似乎保留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张力。
读数仪的指针在经历刚才的跃升后，缓缓回落了一些，但稳稳地停在了比睁眼前高出一个明显档次的新水平线上，波动也减小了许多。
坑道内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标志性的变化惊呆了。
睁眼！主动抬指！虽然短暂，虽然依旧极度虚弱，但这无疑是自凌飞羽重伤以来，最积极、最令人振奋的迹象！
“重启系统，真的在重启”林薇喃喃自语，激动得手指发抖，飞快地在记录本上写下这历史性的一刻。
赵刚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一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丝。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难以言喻的欣慰涌上心头，让他眼眶有些发热。他成功了，他们成功了！至少，将凌飞羽从彻底湮灭的边缘，拉回了一丝微光闪烁的险境。
希望，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出现了。
但赵刚很快压下了激动。他清楚地知道，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。凌飞羽的状态依旧极度危险，那个“系统”依旧不稳定，所谓的“高效协议”远未破解。而且，凌飞羽刚才那空洞而迷茫的眼神，说明他的意识是否真正回归，还是未知数。很可能只是系统的底层功能恢复了一丝，意识仍处于深度的混乱或封闭状态。
更大的挑战，或许才刚刚开始。
“这件事，”赵刚的声音依旧沙哑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仅限于我们西人知晓。对外，尤其是对总部，暂时只汇报‘生命体征极度虚弱但暂时稳定’。飞羽刚才的变化，一个字也不准提。明白吗？”
“明白！”魏和尚、张大彪和林薇齐声应道。他们清楚，凌飞羽身上发生的这一切，一旦泄露出去，引发的后果将不堪设想。
赵刚看向再次陷入沉睡的凌飞羽，眼神深邃。
重启的微光己经点亮，但他们正站在一个更加复杂的十字路口。前方是更加莫测的未来，每一步都需要如履薄冰。
而凌飞羽体内那低语过的代码和坐标，如同沉默的炸弹，随时可能将所有人拖入更深的漩涡。
作者“神魔剑魂”推荐阅读《烽火战魂：从苍云岭到长津湖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96F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