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静的深夜里，ICU外的等候区只剩下她们两人。惨白的灯光照在空荡荡的塑料座椅上，显得格外冷清。
许知意靠在顾南星身边，眼皮渐渐沉重。高度紧张后的松弛和连日的疲惫席卷而来，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，最终轻轻靠在了顾南星的肩膀上，呼吸变得均匀绵长。
顾南星翻阅资料的动作顿了一下。侧头看着肩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，许知意睡得似乎并不安稳，眉头微微蹙着，睫毛偶尔轻颤，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。
顾南星没有动，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，让她靠得更舒服些。她收起手机，不再查看资料，怕屏幕的光亮打扰到她。目光放空地望着对面洁白的墙壁，耳边是许知意清浅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仪器滴答声。
时间在这种静谧中缓慢流淌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，打破了走廊的宁静。
顾南星敏锐地抬起头，眼神瞬间变得警惕。
脚步声在等候区入口停下。一个穿着昂贵大衣、妆容精致却难掩怒容的身影站在那里——是去而复返的陈雪。她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，首首射向依偎在一起的两人，特别是看到许知意竟然靠在顾南星肩上睡觉时，脸上的厌恶和怒火几乎要实质化。
顾南星的心猛地一沉。她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找到医院里来！
她下意识地想将许知意唤醒，但看到她疲惫的睡颜，动作又顿住了。她轻轻地将许知意的头从自己肩上扶开，让她小心地靠在椅背上，然后站起身，迎向陈雪，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许知意。
“母亲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冰冷的警告意味，“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。请离开。”
陈雪冷笑一声，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：“我不该来？我再不来，你是不是要为了这么个女人，把自己彻底毁了？！顾南星，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！窝在这种地方的破医院里，陪着这么个……”
“请您闭嘴！”顾南星厉声打断她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和压迫感，眼神冷得骇人，“这里是医院，需要安静。如果您还有一点基本的教养，就不该在这里大声喧哗！”
陈雪被女儿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噎了一下，随即更加怒火中烧：“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？！我是你妈！我都是为了你好！你立刻跟我回去！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怎么样？”顾南星毫不退让地逼视着她，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极冷的嘲讽，“像威胁知意那样，也来威胁我吗？母亲，您除了会用控制、威胁和贬低来对待身边的人，还会什么？”
“你！”陈雪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顾南星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小作家总想解剖我的心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，“好！好！顾南星，你真是翅膀硬了！为了这么个不上台面的女人，连家和父母都不要了！你别后悔！”
“我最后悔的，就是曾经试图得到您的认可和理解。”顾南星的声音平静下来，却带着一种心死的冰冷，“现在，请您立刻离开。不要逼我叫保安，让大家都难堪。”
陈雪死死地盯着她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。眼前的顾南星，不再是那个虽然冷淡但至少还会维持表面顺从的孩子，她就像一把彻底出鞘的寒刃，锋利，冰冷，毫无转圜余地。
僵持了几秒，陈雪最终狠狠地瞪了依旧在熟睡的许知意一眼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：“顾南星，你会后悔的！”
说完，她猛地转身，高跟鞋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失败，哒哒哒地远去了。
顾南星站在原地，首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，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弛下来。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，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，身心俱疲。
她转过身，看到许知意不知何时己经醒了，正睁着一双有些迷茫又带着担忧的眼睛看着她。
“南星……刚才……是不是你妈妈又来了？”许知意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，她显然听到了部分动静。
顾南星走回她身边坐下，脸上露出一丝疲惫：“嗯。没事了，己经走了。”
“她……她是不是很生气？”许知意担心地抓住她的手臂，“会不会对你……”
“不用担心我。”顾南星打断她，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，“我能处理。”她的语气很坚定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，“倒是你，怎么醒了？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？”
许知意摇摇头：“没有，就是突然惊醒了。”她看着顾南星眼底的疲惫和坚定，心里又酸又软，“对不起，总是让你因为我和家里……”
“别再说这种话。”顾南星看着她，眼神认真，“和你在一起，是我自己的选择。所有的后果，我自己承担。你不需要觉得抱歉。”
许知意望着她，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，最终只化作一个用力的拥抱。她紧紧抱住顾南星，把脸埋在她怀里，闷闷地说：“南星，谢谢你。”
谢谢你的选择，谢谢你的坚定，谢谢你的保护。
顾南星身体微微一顿，抬手轻轻回抱住她，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。
两人静静相拥，无声地汲取着彼此的力量，仿佛这样就能抵挡外界所有的风雨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，黎明即将到来。ICU走廊里的灯依旧亮着，冰冷而安静，但相拥的两人之间，却流淌着足以温暖彼此的暖流。
漫长的黑夜，似乎终于快要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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