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透过窗纸，在床头投下斑驳的影。沐雪蜷缩在锦被里，额角还沾着退烧后的薄汗。她听见自己的呓语在寂静的夜里浮起，像片被风卷起的落叶，飘向记忆深处。
"阿娘..."
这声呢喃惊得玉无瑕从椅上惊醒。她连忙起身，见沐雪眼尾泛红，眼睑微颤，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床榻轻唤。案头的烛火被风撩动，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，晃成一片模糊的轮廓。
"小姐又梦魇了。"玉无瑕轻手轻脚地上前，想替她掖被角，却被沐雪抓住了手腕。她的手烫得惊人，像团烧红的炭："阿娘...别走..."
"小姐清醒了？"柳霜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她端着药碗，发间的珠钗在月光下闪着微光，"我去请阿萝姑娘来。"
"不必。"沐雪松开手，声音沙哑，"我又梦见...梦见阿娘在哭。"
玉无瑕替她擦去眼角的泪："阿娘若知道小姐这般牵挂她，该多高兴。"
沐雪摇摇头，目光落在床头的红绳上。那根红绳是母亲临终前系的，此刻正被她攥在掌心，绳结里隐约露出半截泛黄的纸条——前夜她发烧时，无意识地将母亲留下的信笺揉成了团。
"阿萝说..."她轻声道，"阿娘当年在武当后山救过她。"
柳霜华端药的手顿了顿："小姐是说...沐姨的贴身丫鬟？"
"嗯。"沐雪闭了闭眼，梦境的碎片在脑海里翻涌，"我梦见阿娘坐在老桂树下，阿萝跪在她面前...阿娘说...'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，雪儿。'"
玉无瑕的心尖一紧。她想起前日在厨房，阿萝熬药时曾念叨："当年小姐被送走时，我躲在柴房外，听见沐姨说'这是唯一的办法'..."
"她还说..."沐雪的声音越来越轻，"她说'九阴锁阳针法，是我欠你的'。"
"九阴锁阳针法？"柳霜华猛地抬头。她曾在武当藏经阁见过残卷，那是沐家祖传的禁术，需以女子阴脉为引，能生死人肉白骨，却也会折损施术者的阳寿。
"阿娘说..."沐雪突然抓住柳霜华的手腕，"当年她用这针法救我，却...却让我中了蛊毒。"
柳霜华的手被她攥得发疼。她想起三日前替沐雪运功时，曾感觉到她体内有两股气息在纠缠——一股是至阳的武当内力，另一股却阴寒如冰，像极了幽冥教的离魂蛊。
"小姐，您说的'蛊毒'..."
"是离魂蛊。"沐雪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，"阿娘用我的血养蛊，是为了...是为了让我活下来。"她望着窗外的桂树，月光将枝桠的影子投在她脸上，"可阿娘不知道，这蛊会...会让我变成另一个人。"
玉无瑕突然想起什么，从袖中取出个布包。她打开布包，里面是截月白的剑穗，绣着并蒂莲——正是阿萝前日连夜绣的："小姐，阿萝说，这剑穗是用您小时候的肚兜改的。"
沐雪接过剑穗，指尖抚过并蒂莲的针脚。她想起幼时在武当，阿萝总说"小姐的肚兜最软和"，想起母亲将她裹在襁褓里时，肚兜上绣的正是这朵花。
"阿娘说..."沐雪的声音突然哽咽，"她说'雪儿，等你找到真正的自己，就知道娘为什么这么做了'。"
"真正的自己？"柳霜华皱眉，"小姐是女儿身，这有什么..."
"不。"沐雪摇头，"是...是关于九阴锁阳针法的秘密。"她摸向颈间的红绳，绳结里的纸条被她揉得皱巴巴的，"阿娘留下的信里说，作者“小手冰梁”推荐阅读《武当第一剑竟是我娘子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九阴锁阳针法需以施术者的命为引，可她...她当年用自己的命，换了我的命。"
窗外突然起风，吹得桂树沙沙作响。沐雪望着树影，梦境的碎片愈发清晰——她看见母亲跪在老桂树下，面前摆着口小棺材，里面是具婴孩的遗体；她看见母亲将九枚银针刺入自己心口，鲜血溅在棺盖上，染红了"沐氏"二字；她看见母亲抬起头，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着红光："雪儿，娘不能陪你长大，但你要记住，你是沐家的根。"
"啊！"沐雪惊叫一声，从床上坐起。玉无瑕连忙扶住她，见她额角又渗出冷汗，手忙脚乱地去拿帕子。
"小姐做噩梦了？"柳霜华递来温水，"要不要请阿萝姑娘来看看？"
"不用。"沐雪接过帕子，擦去额角的汗，"我记起来了...阿娘当年，是为了救我，才用了九阴锁阳针法。"
柳霜华和玉无瑕对视一眼。她们都明白，这秘密关乎沐雪的身世，更关乎她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。
"小姐，您说的'真正的自己'..."柳霜华试探着问，"是指..."
"是红袖侠。"沐雪望着窗外的月光，轻声道，"是那个能斩妖除魔、护佑苍生的红袖侠。"她握紧剑穗，"阿娘说，等我找到真正的自己，就能解开体内的蛊毒，就能...就能不再被过去束缚。"
玉无瑕突然想起什么，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。她打开油纸包，里面是块染血的帕子，帕角绣着朵并蒂莲——与剑穗上的花样分毫不差："小姐，这是我在阿萝姑娘的枕头下找到的。"
沐雪接过帕子，指尖触到帕角的血渍。她想起幼时在武当，阿萝总说"小姐的血最金贵"，想起母亲将她裹在襁褓里时，帕子上的血渍还未干透。
"这是...我的出生血。"沐雪的声音发颤，"阿娘说，这血能解蛊毒。"
柳霜华的瞳孔微缩。她曾在《武当秘典》中见过记载：九阴锁阳针法的反噬，需用施术者的至亲之血化解。原来阿萝的血，就是那把"钥匙"。
"小姐，我们现在就去巫山。"柳霜华握住她的手，"阿萝说，九叶还魂草就在巫山深处，我们带阿萝的血去，就能..."
"不。"沐雪摇头，"我要自己去。"
"小姐！"柳霜华急道，"你现在的身子..."
"我没事。"沐雪打断她，"阿娘说，真正的红袖侠，不会害怕面对自己的过去。"她望着床头的红绳，绳结里的纸条被她慢慢展开——上面是母亲的字迹，歪歪扭扭，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：
"雪儿，若你见到这封信，说明阿萝还在等你。九阴锁阳针法的秘密，在你心口第三根肋骨下。用阿萝的血，破蛊；用你自己的命，解咒。记住，你是沐家的根，更是红袖侠的魂。"
沐雪的手指抚过信纸上的泪痕。她终于明白，母亲当年为何要将她送到武当，为何要给她系上红绳——那不是抛弃，而是将希望，将使命，将所有的爱，都系在了她的腕间。
"阿无。"她轻声道，"帮我准备行装。"
"小姐..."
"我要去巫山。"沐雪望着窗外的桂树，月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，"我要找到真正的自己。"
玉无瑕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帕子上。她望着沐雪坚定的背影，突然觉得，就算前路再艰险，只要有这个人在，就算是刀山火海，她们也能一起闯过去。
风掀起床头的红绳，露出绳结里的半截银针——那是九阴锁阳针法的主针，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，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眼中的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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