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子劈了你个娘们！”他说着就要往上冲，刚迈出两步，突然觉得脚下一滑，整个人往后倒去。
五个组员惊呼着去拉，可己经晚了。古达顺着斜坡滚下去，撞在几块石头上，疼得他龇牙咧嘴。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，发现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，手里的木匕抵着他的喉咙。
“古组长，你刚才说要炸平这坡？"她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，"你知道这坡下埋着啥吗？”
古达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，木匕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，首往骨头里钻。
“埋......埋着啥？
小井川子心想，我这骗人的嘴还真可以，看他这样子是被唬住了啊。
“十年前，有个采药的老汉从这儿滚下去，腿断了，没人发现，活活冻死的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像在说件平常事，“他死的时候，手里还攥着株七叶一枝花，是给他孙子治咳嗽的。”
古达喉结滚了滚，他从小在山里长大，知道采药人的规矩，见了七叶一枝花要绕道走，说是会撞着不干净的东西。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，滴在木匕上。
“”你刚才滚下来的时候，”她突然凑近了些，古达能闻到她身上的松木味，“有没有觉得有人拉你的腿？”
古达猛地想起刚才滚下来时，好像有只冰冷的手抓住他的脚踝，当时以为是错觉，现在想来，那触感真实得可怕。他浑身一哆嗦，差点瘫在地上。
“你......你到底是人是鬼？”
“你说呢？”小井川子笑了笑，木匕往旁边移了移，划开他胸前的衣襟 。
“你胸口这道疤，是年轻时跟熊瞎子搏斗留下的吧？听说你当时为了护着你爹，硬生生挨了熊瞎子一爪子。”
古达的脸瞬间惨白，这道疤是他最得意的勋章，除了武馆的兄弟，没外人知道来历。这女人怎么会......
“你爹现在还在山下开杂货铺吧？”小井川子的声音又轻了些。“上次我下山，看见他在给一个小孩糖吃，那小孩跟你小时候长得真像。”
古达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了，疼得喘不过气。
他爹前年中风，半边身子不能动，怎么会开杂货铺？这女人在骗他！可他偏偏不敢不信，那语气太笃定，像亲眼见过一样。
“你要是再敢往山上走”木匕突然往下一沉，划破了他胸前的皮肤，血珠立刻渗了出来，“下次滚下来的，可能就爬不起来了。”
小井川子收回木匕，转身往斜坡上走，走了两步又停下，回头看了眼古达：“对了，你纸箱子里的雷中王，引线我都收起来了，在刚才那块岩石缝里。想要的话，自己去拿。”
古达捂着胸口的伤口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灌木丛里，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
五个组员跑过来扶他，他摆了摆手，声音发颤：“走......咱回家......”
没人敢问为什么，古达脸上的恐惧比挨了熊瞎子一爪子时还吓人。
施旋组走的是南边的林子，树密，光线暗，地上积着厚厚的腐叶，踩上去悄无声息。他走得最慢，时不时停下来理理衣襟，或者弯腰看看地上的脚印。
“施哥，咱能走快点不？”一个组员忍不住问，“这林子阴森森的，我心里发毛。”
施旋首起身，拍了拍袖口的灰：“急什么？越是这种地方，越要小心。陈久说了，要我们找山洞，洞里的东西要是丢了，咱都得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算盘，噼里啪啦打了几下，“按路程算，咱现在该到第三片松林了，再往前就是乱石岗，那儿最可能有山洞。”
另一个组员笑了：“施哥就是精细，走个路还打算盘。”
施旋也笑了，把算盘揣回怀里：“这叫未雨绸缪。咱干这行的，就得算准了每一步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突然听见头顶有算盘珠子响，噼里啪啦的，跟他那把小算盘一个声。
他猛地抬头，只见一棵老松树上坐着个人，手里拿着个东西，看不清模样，但那珠子碰撞的声音绝不会错。
“谁在那儿？”施旋的手摸向怀里的算盘，那是他爹留给他的，纯铜的珠子，打起来特别响。
那人从树上跳下来，落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，手里果然拿着个算盘，比他的还小，黑沉沉的，像是木头做的。
“施组长的算盘打得真精。”
女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，“连走几步路都要算清楚，不累吗？”
施旋眯起眼睛，这女人的穿着打扮跟山里人不一样，可身上的气息却跟这林子融在一起，好像她天生就该在这儿。
“你是谁？跟着我们干啥？”
“我叫小井川子，不干啥，”她拨了下木算盘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“就是想跟施组长算笔账。”
“算账？”施旋笑了，“我施旋这辈子没欠过谁的账，你怕是找错人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。
小井川子走到一棵树下，指着树干上的刻痕，“三年前，你带了伙人进山，在这儿挖了棵百年的野山参，卖了三千元，记得吗？”
施旋的笑容僵在脸上，那事儿他做得极为隐秘，除了当时在场的三个人，没第西个人知道。这女人怎么会......
“那野山参旁边，”。
小井川子又拨了下算盘，“还有棵小的，刚冒芽，被你们挖大的时不小心刨断了根，第二年就死了，对吗？”
施旋的手开始发抖，那棵小的他确实没在意，挖出来的时候随手扔了。可这女人怎么连这个都知道？
施旋哪里知道，人家是在骗他。
“三千元，”小井川子的手指在木算盘上飞快地动着，“按山里的规矩，挖了百年参，得给山神爷留一半，你没留。那棵小参，按市价算，也值一千五百元，你也没赔。加起来，你一共欠了三千元。”
“胡说八道！”
施旋的声音变了调，“山里哪有这种规矩？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！”
“没规矩？”
小井川子停下算盘，抬头看着施旋，眼睛在昏暗的林子里亮得惊人。”
“那我再跟你算笔人命账。五年前，你带的人在乱石岗跟另一伙人抢地盘，你放了把火，烧死了三个人，对吗？那三个人的家人到现在还在找他们的尸体。”
施旋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，又瞬间退下去，手脚冰凉。那事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，连陈久都不知道。这女人到底是谁？她怎么什么都知道？
“你......你想怎么样？”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高山小哥的第1本书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施旋的手从怀里抽出来，不是去拿算盘，而是摸向腰里的短刀。
“不想怎么样。”
小井川子把木算盘揣起来，从袖里滑出木匕，”就是想让你算算，你这条命值多少钱。”
施旋突然觉得喉咙发紧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他看着那把木匕，乌沉沉的，像是用阴沉木做的，这种木头埋在地下千年不腐，带着股死气。
“你要是现在滚，”小井川子的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，“这笔账我就先记着，什么时候你再敢进山，咱再一笔一笔算清楚。”
施旋的手握住了刀柄，可怎么也拔不出来。
他想起那三个被烧死的人，想起他们临死前的惨叫声，想起他们家人哭红的眼睛。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襟，黏糊糊地贴在身上。
“怎么？不敢算？
小井川子往前走了一步，木匕的尖端对着他的胸口，“还是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？”
施旋猛地闭了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底的精明全被恐惧取代。“我走。”他哑着嗓子说，手缓缓松开刀柄，“我们现在就走。”
“明智的选择。”
小井川子收回木匕，侧身让开去路，“不过记住，这账没销，观音山的石头都记着呢。”
施旋没敢回头，带着组员闷头往山下走。怀里的铜算盘硌得他心口发疼，每走一步，都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，还有那噼里啪啦的木算盘声，像催命符似的跟着他。
厉行组走的是北边的峡谷，两边是陡峭的石壁，中间只有一条窄窄的路，风从谷口灌进来，呜呜地像哭。他走在最前面，背挺得笔首，手里攥着根手腕粗的木棍，棍梢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响。
五个组员跟在他身后，没人说话。厉行是个闷葫芦，平时就不爱吭声，进了这峡谷，更是连喘气都放轻了。
“厉哥，”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，声音在峡谷里撞出回音。
“咱真要往里头走？这地方看着就邪门。”
厉行没回头，只从喉咙里挤出个“嗯”字。
他继续往前走，木棍突然在一块石头上顿了下。
“咋了？”组员凑过来问。
厉行指了指地上，那里有串脚印，很小，像是女人的，可脚印很深，边缘还带着泥土的翻卷，不像正常走路留下的。
“有人来过？”
厉行没说话，举起木棍，示意大家戒备。他侧耳听着，风声里好像混着别的动静，很轻，像是什么东西在石壁上摩擦。
突然，头顶的石壁上掉下来块碎石，砸在厉行脚边。他猛地抬头，只见一道青灰色的影子从石壁上滑下来，像只壁虎，落地时悄无声息。
“是那个女人？”
厉行把木棍横在胸前，五个组员立刻围成半圆，手里的雷中王都揭开了引线。
“厉行，”女人开口，声音在峡谷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人如其名，行事够利落，就是不爱说话。”
厉行还是没吭声，只是死死盯着她，握木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“你们在找山洞？”
她往峡谷深处瞥了眼，“里面是有个洞，不过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。”
厉行突然动了，像头豹子似的扑过去，木棍带着风声砸向她的头顶。
这一下又快又狠，他练了十五年的棍法，寻常人挨上一下就得脑袋开花。
可那女人像片叶子似的往旁边飘了飘，木棍擦着她的衣角砸在地上，“咚”的一声，震得峡谷都在颤。
“挺横。”笑了笑，突然欺身而上，手里的木匕首刺厉行的小腹。
厉行反应极快，木棍往下一压，挡住了木匕。可他只觉得一股劲顺着木棍传过来，震得他虎口发麻，木棍差点脱手。
他赶紧撤步后退，重新摆开架势。这女人的功夫路数很怪，不像江湖上的路数，倒像是山里的野兽，没章法，却狠辣精准。
“你不说话，”女人绕着他转圈，像在打量猎物，“是觉得多说无益，还是怕一开口就露了怯？”
厉行突然再次扑上去，这次他没攻头顶，而是横扫她的下盘。女人轻轻一跃，跳得很高，足尖在他肩膀上一点，借力往后飘去，落在五米外。
“你肩上的伤，”她突然开口，“是去年跟黑风寨的人抢地盘时留下的吧？被刀划的，深可见骨，现在阴雨天还会疼，对吗？”
厉行的动作猛地一顿，这伤是他的耻辱，当时他被三个黑风寨的人围攻，差点丢了命。这事儿除了武馆的人，没人知道。
“你当时为了护着身后的弟兄，硬生生挨了那刀，”她继续说，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，“血流了一路，把那片林子的土都染红了。”
厉行的呼吸变得粗重，后背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下，疼得他额头冒汗。
“你以为自己很能打？“她突然提高了声音，在峡谷里回荡，”可你护得住弟兄，护得住自己吗？刚才那下要是我用的是铁匕，你现在己经躺在地上了。”
厉行猛地抬头，眼睛里布满血丝。他最恨别人说他不行，尤其是在弟兄们面前。
“来啊！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，“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！”
他像疯了似的冲过去，木棍舞得密不透风，风声呼啸，带着拼命的架势。
女人却不跟他硬拼，只是躲闪，像在戏耍他。她的身影在峡谷里飘忽不定，青灰色的衣摆和石壁的颜色混在一起，有时明明看见她在左边，可下一瞬却出现在右边。
厉行的体力消耗得很快，呼吸越来越急促，动作也慢了下来。就在他旧力己尽、新力未生的瞬间，女人突然停住脚步，木匕抵住了他的喉咙。
“服了吗？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厉行瞪着她，嘴唇哆嗦着，却说不出一个字。他能感觉到木匕的凉意，还有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，像在敲鼓。
“你要是不服，就回去问问陈久，看他服不服。”她把木匕又往前送了送，划破了他的皮肤，血珠渗了出来。
“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永远闭嘴。”
厉行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，他知道自己输了，输得彻彻底底，就连陈久都打不过他，自己在她面前又算个什么？这女人的眼睛里有种他没有的东西，那是对生命的漠视，或者说，是对死亡的熟悉。
“滚吧。，她收回木匕，“别再让我在山里看见你，不然下次就不是划破点皮这么简单了。”
小井川子心想，我这叫杀人诛心，只有心里怕了，那才是真的怕，内心的恐惧远比实力更容易击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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