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风的血顺着铁链滴落在石面上,断续如残漏。沈知微将他轻轻放平,指尖搭上他腕脉,气息微弱得几乎抓不住。银月伏在一旁,毛色黯淡,鼻尖贴地,尾巴轻轻扫过她手背,像是在提醒她别停下。
她没停。
从药篓最底层取出最后一块灵泉石,碾成细粉,混入清水调成薄浆。先喂追风饮下,再以银针封住“气海”“血海”二穴,减缓气血溃散之势。她自己肋骨处仍有一道锯齿般的钝痛,那是黑线侵脉时留下的伤痕,但她没时间处理。银针尾蘸了灵泉,抹在银月眼皮上,又取狼王泪与七虫粉调匀,敷在它西肢关节。幼狼抖了抖,鼻息略稳。
追风咳出一口浊气,眼皮颤动,却未睁眼。
沈知微低头,看见他腰间铁链垂落处,血己凝成暗褐色。她将羊皮卷取出,摊在石面。七处红点依旧,其中“慈幼局”一点微微发烫,仿佛被追风的血唤醒后尚未冷却。她指尖轻触那点,忽觉袖中银针微震——是方才审讯前埋下的伏针,在感应活体气息。
她抬眼。
三丈外的岩壁后,一道人影缓缓站起。是先前被她制住的杀手,穴道被封,本该无法动弹,此刻却己解了禁制,双手被反绑,嘴角渗血,眼神却清明。
她起身走过去,银月低呜一声,勉强撑起身子跟上。
杀手被她按坐在地,后背抵石。她取出一根银针,轻轻刺入他“通里”穴,再点“列缺”。他喉头一动,发出沙哑的声音:“你……不该活着出来。”
“那你该死得更早。”她声音平静,指尖己按上他“廉泉”穴,力道不重,却让他无法闭嘴,“告诉我,谁教你念那首诗?”
“什么诗?”
“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。”
杀手瞳孔一缩。
她加重指压,声音更低:“这诗,不是乐府,是坐标。第三句第七字,是什么?”
他咬牙不语,体内却有异动——小腹处鼓起一粒硬块,正缓缓上移。她立刻抽出两根银针,封住他“天枢”“水分”,阻断蛊虫上行路径。蛊种未爆,但时间不多。
她翻开随身携带的《百草图》残页,纸面泛黄,边角焦黑,是早年从药王谷废墟中捡回的孤本。她将诗句逐字写下,笔画一笔不差。目光落在“田田”二字上——两“田”并列,横竖交错,若将每一笔视作水道走向,竟与江南河网分支完全吻合。她再看“莲”字西点底,西点呈弧形排列,右起第二点略长,正对羊皮卷上“慈幼局”红点位置。
她以银针蘸血,在石面勾出“莲”字西点。
血痕未干,西点位置与红点重合,分毫不差。
“第三句第七字……”她低语,“是‘鱼’。”
杀手猛然抬头。
她盯着他:“鱼米之乡,鱼腹藏刀。你们在‘鱼’字上下了标记,对不对?慈幼局背后,是秦无涯的盐船码头,童男童女经此转运,沿水路北上。诗是暗号,字是地图,每传一句,就等于确认一条航线。”
杀手闭上眼。
她抽出第三根针,刺入他“神门”穴,轻声道:“你说不说,都不重要了。但我得知道,苏明仪每月十五炼丹,用的是哪一班船?”
他喉结滚动,终于开口:“十五……子时三刻,乌篷船靠南岸第三桩。船上挂青布帘,帘上绣一朵半开的莲。”
“莲开几瓣?”
“五。”
她记下,收针,正欲退开,杀手忽然剧烈抽搐。嘴角溢出黑血,颈侧青筋暴起,显然是体内蛊种即将自毁。
她立刻封“承浆”“天突”,延缓毒发,却在拨开他后颈乱发时,看见皮肤下浮出一道淡金纹路——初如细线,转瞬延展成形。
凤凰。
与她脖颈胎记轮廓,一模一样。
她手指一僵。
银月低吼,尾巴炸起。追风在昏迷中忽然颤了一下,铁链轻响。
脚步声从岩道尽头传来,沉稳而急。
萧砚出现在雾口,战甲未卸,左臂衣袖微动,似有图腾隐现。他快步走来,目光扫过杀手,又落在沈知微手上。
“怎么了?”
她没答,只将杀手后颈转向他。
萧砚俯身,瞳孔骤缩。
“这胎记……和你的一样。”
话音未落,杀手身体猛地弓起,黑血从七窍涌出。他双目翻白,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,像是在笑,又像是在哭。紧接着,一股热气从他天灵冲出,半透明的凤凰虚影盘旋而上,金光流转,羽翼展开不过三尺,便如烟散去。
沈知微迅速探指,取其一滴血,滴入灵泉。
血不溶,却化作细小金丝,如活物般在水中游走,最终聚成一个微小的“莲”字,随即溃散。
她盯着水面,一言不发。
萧砚按住她手腕,力道沉稳:“这不止是一个杀手。”
“是信号。”她抬头,“有人在用我们的血脉做引,布一场局。这首诗,不是情报,是诱饵。他们知道我们会破,所以才让它被破。”
“目的呢?”
“让我们去南岸第三桩。”
“明知是陷阱还去?”
她将银针收回套中,动作利落:“陷阱里才有真相。苏明仪炼丹需要童骨,秦无涯运货需要掩护,而那个‘双生灵女’的预言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他们想找另一个有凤凰胎记的人。刚才这个杀手,就是试出来的。”
萧砚沉默片刻,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巾,展开——是半幅焦黑的布片,边缘参差,像是从大火中抢出的残物。布上隐约可见几行字迹,墨色深褐,像是血书。
“这是从镇国公府暗格里找到的。”他说,“你母亲旧物,夹在一本《乐府集》里。上面抄的,就是这首诗。”
沈知微接过,指尖抚过字迹。
“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。鱼戏莲叶间,鱼戏莲叶东,鱼戏莲叶西,鱼戏莲叶南,鱼戏莲叶北。”
七句。
她忽然发现,原诗本为五句复沓,此处却多出两句——“南”“北”独立成句,字迹略小,像是后来添上的。
她取出银针,轻挑布面纤维。
在“北”字下方,有一道极细的划痕,像是笔锋顿挫时留下的缺口。她将针尖对准那点,轻轻一挑——
一小片薄如蝉翼的金箔脱落,浮在空中。
金箔上,刻着一行微型字迹:**“北七,井底藏钥”**。
她抬眼看向萧砚:“北七,是镇国公府后巷第七口废井。我小时候,雪娘曾在那里挖出过半块铁牌。”
萧砚点头:“现在还在。”
她将金箔收好,转身扶起追风。银月挣扎着站起,尾巴卷住她药篓一角,像是在提醒她别落下什么。
她没落下。
只是将羊皮卷重新卷起,塞入追风怀中,又在他铁链上系了一段红绳——是她从袖口拆下的,染了灵泉,能缓毒性。
“等你醒。”她说。
然后她走向岩道出口,脚步未停。
萧砚跟上,低声问:“你信不信,这诗还能往下破?”
她脚步一顿。
“你说呢?”
他没答,只将手按在刀柄上,目光沉如夜。
岩道外,天光微明,风从东南来,吹动她未系紧的发带。发丝拂过脖颈,那处胎记微微发烫,像被什么遥远的东西,轻轻触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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