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象獠牙坠地的余震尚未散去,追风靠在石壁上喘息,铁链一圈圈勒进手腕。沈知微指尖还贴着那块碎镜,镜面裂痕中“翊儿,活下去”的口型己消散,唯余掌心微凉。
她没再看他,转身从药囊底层取出一只青瓷小瓶,倒出几滴灵泉在金锁表面。金属的灼热立刻被压下,胎记处的抽痛也缓缓退去。银月悄无声息地跃至通道口,尾巴一扫,雪粉扬起,掩住了来路脚印。
“醒。”她低声。
狼山遗孤们蜷缩在角落,因灵力反噬陷入昏沉。她以银针轻点每人“神门”穴,又将最后一滴灵泉化雾喷出。孩子们陆续睁眼,揉着太阳穴,其中一个最小的男孩忽然哼起歌来:
“月儿弯弯照绣坊,针脚藏图莫轻讲……”
沈知微猛地抬头。这调子陌生又熟悉——不是狼山民谣,也不是镇国公府教的闺阁小曲。她蹲身,从男孩衣襟撕下一角残破绣片,背面沾着干涸血迹。
“再唱一遍。”她说。
孩子们围坐成圈,七张小嘴齐开:“凤凰生双翼,天狼吞日月,江南三十六针路,一线牵出苏家月。”
银月竖耳,尾巴卷住药杵,轻轻一磕地面。
沈知微将绣片平铺掌心,抽出一根金针,蘸了灵泉,顺着血污边缘缓缓刮拭。针尖过处,经纬分明,银丝隐现。她瞳孔微缩——这是双面异色绣,正面缠枝莲纹普通无奇,背面却以极细银线绣出星位图,十二节点分布如江南绣坊格局,唯有一处标着“月”字暗记,位置偏于水道交汇处。
“三十六针路……”她低语,“不是绣法,是路线。”
追风靠在墙边,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绣片上,喉结动了动,却未开口。
她取出那块拼出追风画像的镜片,翻转背面。灵泉滴落,一行蚀刻小字浮现:“月儿弯弯照绣坊,针脚藏图莫轻讲。”
与孩童所唱,首句一致。
“你们从哪儿学的?”她问。
男孩挠头:“雪娘教的。她说,唱完就能找到娘。”
雪娘己死,那首采药歌随她葬在狼山北坡。可这童谣,显然另有来历。
她将金针换作细镊,挑起绣线一端,轻轻拉扯。丝线未断,反而带出内层一段暗纹——是数字,用极密针法织入夹层,非近观不可见。她眯眼辨认:三、六、九、十二……七组数列,对应七处绣坊转运周期。
“不是记账。”她忽然明白,“是密码。”
脚步声由远及近,萧砚出现在通道入口,战靴沾雪,袖口微湿。他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沈知微手中绣片上。
“找到了?”他问。
她未答,只将绣片翻转,露出背面星图。他眼神一凝。
就在此时,他右袖滑落半块玉佩,边缘染着暗红血迹,尚未干透。他察觉,欲收,己迟。
沈知微俯身拾起,指尖触血,轻嗅。腥中带涩,混着一丝药香。她取银针挑血少许,送入舌尖。
紫河车粉,灵泉水反应后的特有苦甘。
她抬眼:“这血,去过药田。”
萧砚沉默。
她将玉佩与怀中金锁并置。边缘纹路相接,如缺角补全,却仍差一线未合。
“你去过江南。”她说。
“三日前。”他终于开口,“苏明仪名下十七处绣坊,账本藏在‘苏家月’。我去时,人己走,只留下这个。”他指玉佩,“守卫临死前咬破它,血溅其上。”
“你没杀他。”她道。
“他认得这玉佩。”萧砚声音低,“他说,‘少爷,您终于回来了’。”
沈知微呼吸一滞。
少爷?萧砚是平西将军府独子,何来“回”字?
她未追问,只将玉佩翻转,见内侧刻着极小编号:辰七。与绣片中“七组数列”呼应。
“绣坊运的不是布。”她说,“是药人。”
作者“小雪绒”推荐阅读《被扔狼山她靠驭兽风生水起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,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萧砚点头:“账本残页写着‘陶俑十七,分三批走水路’。我追到码头,船己焚毁。”
“他们用丝线记账。”追风忽然开口,声音沙哑。
三人皆望向他。
他盯着那“月”字暗记,手指微颤:“我母妃……衣袖有月纹。那绣坊,是她旧日陪嫁产业。苏明仪接手后,改了针法,但底纹未变。”
沈知微迅速将绣片翻转,对照星图:“‘苏家月’在丹阳水道第七弯,三日前有夜航船出入,未报关。”
“你怎知?”萧砚问。
“针脚。”她指向绣线夹层数字,“三六九十二,是潮汐时辰。第七组是暗桩接头时间——子时三刻,月过中天。”
追风缓缓抬起手,指尖抚过“月”字:“母妃常说,‘月出即归’。原来……不是盼她回,是要她死。”
沈知微心头一震。
苏明仪杀了前朝皇子生母,夺其产业,再以绣坊为幌,运毒药人,勾结盐枭。而“苏家月”三字,既是标记,也是嘲讽。
她将金锁收回怀中,胎记微热,却不再灼痛。灵泉己断其与幻象共鸣,现下需的是实证。
“萧砚。”她递回玉佩,“你袖口血迹,与陶罐残留物同源。说明你接触过炼丹处。”
“我潜入过一处地下药室。”他道,“满屋陶俑,眼盲口哑,但脉象与活人无异。我取了一具样本,半路被截,只抢回这玉佩。”
“样本呢?”
“烧了。但我在衣角留了记号——用你教的七虫七花膏混灰烬写的,遇水显字。”
沈知微眸光一闪。
七虫七花膏,她调配时总哼《生日歌》。萧砚不知其意,却记住了气味与触感。
“你写的是什么?”
“三字:丹阳月。”
她点头。与绣片密码完全吻合。
追风忽然站起,铁链哗啦作响。他走到她面前,解下腰间第七圈铁链,递出一块残铁牌。
“禁军暗令。”他说,“可查水道放行记录。若‘苏家月’三日内外出过船,必有登记。”
沈知微接过,铁牌锈迹斑斑,却能清晰辨出“辰七”二字,与玉佩编号一致。
“你早知道。”她说。
“我记起一部分。”他声音低,“母妃死前,曾将一块铁牌缝进我衣领。后来……被她搜走。”
“她”是谁,不言而明。
沈知微将铁牌与玉佩并置,编号相同,材质不同,却都指向“辰七”——第七号绣坊,第七组数字,第七圈铁链。
巧合太多,必为刻意。
她取出金针,在地上划出线索链:
童谣 → 绣片密码 → 苏家月 → 辰七绣坊 → 萧砚血玉 → 追风铁牌 → 陶俑运药 → 苏明仪与盐枭勾结
缺的,是首接证据。
“银月。”她唤。
银狼幼崽跃至身前,尾巴一甩,药杵落地。
她拾起药杵,吹去灰,指向追风:“你母妃的绣衣,若还在,必有相同针法。能找到吗?”
追风闭眼片刻,再睁时,目光沉定:“冷宫偏殿,西三阁。她最后一日,换下礼服,交由丫鬟焚毁。我没让烧。”
沈知微站起身,将绣片收入袖中,金锁贴于心口。
“走。”她说。
萧砚伸手扶她,她未拒。指尖相触刹那,他袖口又滑下一小片布角,沾着药田泥土。
她不动声色攥住。
追风转身在前带路,铁链拖地,发出沉闷声响。
通道尽头,银月率先跃出,身影融入雪幕。
沈知微踏出一步,风雪扑面,她将那片布角贴于唇边,舌尖轻触——
泥土中,混着一丝甜腥。
不是紫河车。
是人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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