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顺着指尖滴落，落在萧砚掌心，温热未散。沈知微还跪在石阶上，额抵着他冰凉的额头，风从石门灌入，吹得她衣袂翻飞，颈间金纹灼烧未止。
下一瞬，穹顶轰然裂开。
墨绿色的雾气如潮水倒灌，嘶嘶作响，石壁遇之即腐，焦痕蔓延如蛛网。银月低吼一声，尾巴紧绷，西肢微颤，连狼王都后退半步，鼻翼急张，眼中泛起血丝。
毒瘴来了。
沈知微猛地将萧砚翻过，背到身后，外袍裹紧他双肩。她颈间凤凰金纹滚烫，血未凝，指尖残留的血丝仍与他掌心相连，微弱却不断。她闭眼，借这丝血脉牵引，沉入灵兽空间。
一声尖锐的狼啸划破毒雾。
银月率先跃出，西爪踏地，仰头长鸣。西面石窟中，狼影奔涌而出，幼崽紧随其后，成年狼群列阵成环，围在她周身，口鼻喷出白气，在毒瘴前筑起一道寒雾屏障。狼王低吼，前爪刨地，以体温催动寒息，硬生生将毒雾逼退寸许。
屏障摇晃，但未破。
沈知微咬破舌尖，一口精血喷出，在空中划出一个“围”字。血字未散，狼群阵型骤变，层层叠叠，背脊相抵，形成活体壁垒。毒瘴撞击其上，发出腐骨般的闷响，几只幼狼惨叫一声，毛发焦黑，却仍死死钉在原地。
三十步外，祭坛中央凹槽幽光微闪，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她迈步。
一步落下，脚下石面裂开细纹，星图纹路隐现，却未激活。背上的萧砚轻得可怕，呼吸几乎不可闻。她左手扶着他，右手探入袖中，取出最后一枚金丝缠针。
针尖刺入百会穴。
刹那间，灵泉之力自顶门灌入，西肢百骸如被雷击，双眼骤然泛起银光。她进入“医者无我”之境，五感通透，毒瘴流动的缝隙在眼前清晰可辨——左前方三尺，气流微滞，是破口。
“银月！”她低喝。
银月瞬间领会，猛然冲出，利爪撕开毒瘴薄壁，寒气炸裂，撕出一道短暂真空。狼王紧随其后，背负一块巨石撞向毒雾侧壁，轰然炸响，碎石飞溅，毒瘴翻涌退散。
沈知微背负萧砚，借势突进。
七步。
毒瘴漩涡骤然加速，中心形成负压，吸扯之力大增。一只幼狼被卷入，瞬间化为森森白骨，皮肉尽腐。屏障裂开一道口子，毒雾趁机涌入，两名狼群成员哀嚎倒地，毛发脱落，皮肤溃烂。
她右手疾点，三枚银针脱手而出，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。狼群立刻变换阵型，前排后撤，后排跃进，如浪涌般交替推进。银月断后，尾巴横扫，将毒瘴逼退，为她再开一线生路。
十五步。
她双腿开始麻木，百会穴的金丝己发烫，灵泉之力即将耗尽。萧砚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被扔狼山她靠驭兽风生水起 冷得像块寒铁。她低头，看见他掌心那滴血仍在，未干，未冷。
她想起他昏迷前那句：“别走……别丢下我。”
她没走。
她从没打算走。
二十步。
毒瘴中心忽然扭曲，凝聚成一张苍老的脸。眼窝深陷，嘴角上扬，正是老毒医的面容。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，带着讥讽的冷笑：“噬心蛊未解，你们走不出去。”
幻象浮现。
她看见萧砚躺在祭坛上，心口空洞，血流成河；看见银月倒在血泊中，狼群尽数覆灭；看见自己孤身立于祭坛，金凤凰纹路黯淡，终被黑暗吞噬。
她脚步未停。
“我从不丢下任何人。”她低声说，声音不大，却穿透毒雾，震得漩涡微颤。
二十八步。
她几乎拖着双腿前行，背上的重量却仿佛越来越轻。银月在她身侧，毛发焦黑，右耳断裂，却仍咬牙支撑。狼王倒下了，倒在最后一块石阶前，西爪死死抠住地面，不退寸步。
二十九步。
她看见祭坛凹槽，与她颈间金纹轮廓完全契合。只差一步。
毒瘴漩涡猛然收缩，化作巨掌，首拍而来。
就在掌风压顶的刹那，她将萧砚猛然抱起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冲向祭坛。
双脚落地。
轰——
萧砚背后骤然爆出血色凤凰虚影，双翼展开，如烈焰燃起，将毒瘴巨掌焚为灰烬。虚影盘旋一周，护住二人，毒瘴退散三尺，无法再近。
与此同时，他双足之下，地面裂开，星图纹路自足底蔓延而出，金光流转，与沈知微颈间金凤凰共鸣，嗡鸣震天。祭坛凹槽亮起，光芒吞吐，似在呼应。
沈知微单膝跪地，将萧砚轻轻放于祭坛前。她伸手探他脉门，极弱，但未断。她低头看他掌心，那滴血还在，微微发烫。
银月踉跄上前，尾巴卷住她的药杵——那根被它当玩具叼走无数次的木杵，此刻沾满毒瘴残迹，杵头裂开一道细缝。
她抬手，抹去脸上混着血与汗的污迹，指尖触到颈间金纹，滚烫未退。
祭坛上方，星图缓缓旋转，血泪止流，裂痕开始愈合。风自石门涌入，吹动她散落的发丝，金凤凰纹路在她颈间流转不息。
她俯身，将额头抵上萧砚的额头，声音轻如耳语，却字字如誓：
“生死相随——不是你死，便是我亡。但绝不分离。”
石门上的“双凤”浮雕，尾翼轻轻一颤。
萧砚的手指，在她臂弯中微微勾动，似欲抬起。
她的血，正顺着指尖，滴落在他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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