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景深那晚在楼梯转角的沉默凝视,像一根无形的刺,扎在温晚紧绷的神经上。接下来的几天,庄园的气氛诡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。
沈清漪被严密关押在庄园深处的地下室,彻底消失在视野中。厉景深似乎变得异常忙碌,早出晚归,即使偶尔在庄园,也基本待在书房。他不再试图强行靠近温晚和孩子,甚至连眼神接触都刻意避免。那种无处不在的冰冷压迫感似乎减轻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疏离。
但这种“平静”并未让温晚感到丝毫轻松。她知道,这不过是猛兽舔舐伤口、积蓄力量的时刻。厉景深那样骄傲自负的人,被沈清漪欺骗了五年,又被她(温晚)当众揭露真相、控诉得一无是处,他的自尊和掌控欲遭受了毁灭性打击。这种沉默,比暴怒更可怕,更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彻底的风暴。
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!
她的伤口在家庭医生的精心护理下愈合得很快,但心灵的创伤和逃离的渴望却日益强烈。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庄园的布局、佣人换班的时间、监控的死角。同时,她需要外界的联系!她的手机在机场就被厉景深的人收走了。工作室的伙伴、合作的品牌方、甚至医院里的温辰,一定都在担心她!
机会来得意外又微妙。
这天下午,温晚在套房的露台上,看着Leo和小月亮在下面精心打理的花园里,由一位年长的、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女佣玛索太太照看着玩耍。她需要调香来平复心绪,也需要一个向外界传递信息的媒介。她向管家提出,希望拿回她行李中那几本珍贵的调香笔记和少量基础精油。
管家请示了厉景深。出乎意料,他同意了,甚至让人送来了一个全新的、设施齐全的便携式调香台,摆放在套房的小客厅里。
调香台送来时,温晚的心跳加速了。她压抑着激动,仔细检查。笔记和精油都在,甚至她锁在行李箱夹层里的那枚雏菊胸针,也完好无损地放在一个丝绒小盒里,静静地躺在调香台的一角。
她拿起那枚冰凉的、有些褪色的银色雏菊胸针,指尖微微颤抖。这是她最后的锚点,是她作为“温晚”而非“厉太太”的证明。她将它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。
她坐在调香台前,摊开母亲的笔记本。熟悉的、带着岁月气息的纸张和墨香,混合着精油的芬芳,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沉淀。她需要调制一款新的香氛,不是为了比赛,而是为了…测试,也是为了传递信息。
她选择了最基础的精油:意大利佛手柑(清新上扬)、保加利亚白玫瑰(纯净柔和)、喜马拉雅雪松(冷冽木质)、一点点马达加斯加香草(温润甜暖)。她小心地调配着比例,动作专注而虔诚。空气里渐渐弥漫开一种极其复杂又矛盾的气息——前调是清冽醒神的柑橘混合着微甜的香草暖意,如同破冰的初春;中调是纯净柔美的白玫瑰,带着露水的清新;尾调则是沉稳冷冽的雪松木香,如同沉默的山峦,但在那冷硬之下,又隐隐透着一丝被香草柔化后的、难以言喻的包容感。
这款香,她命名为“破茧”。是她此刻心境的写照——渴望挣脱束缚,迎来新生,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冰冷与沉重。
她将调制好的“破茧”装进几只小小的试香瓶。一只放在窗台,任其挥发气息;一只随身携带;还有一只,她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——在瓶身不起眼的地方,用极细的针尖,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契约婚姻:厉总调香师替身带球跑 刻下了一个微小的“A”字母(Aurore工作室的首字母)和一个求救的通用符号(SOS的简化图形)。她需要一个机会,将这只瓶子送出去。
机会很快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。
几天后的一个傍晚,厉景深罕见地提前回到了庄园,并且没有首接去书房。他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着花园里玛索太太带着Leo和小月亮在喂池塘里的锦鲤。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,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色,却依旧驱不散那份深沉的孤寂感。
温晚下楼给孩子们拿水杯,不可避免地与他打了个照面。她立刻绷紧了神经,准备迎接他的冷言冷语或审视的目光。
然而,厉景深只是在她经过时,极其轻微地、几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。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。空气里,弥漫着她身上沾染的“破茧”的气息——清冽、纯净、带着矛盾的暖意与冷冽。
“你调的?” 他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沙哑,打破了两人之间死寂的沉默。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主动对她说话。
温晚脚步顿住,背对着他,没有回头,只是冷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叫什么名字?” 他又问,语气平淡,听不出情绪。
温晚抿了抿唇,还是回答了:“破茧。”
“破茧…” 厉景深低声重复了一遍,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的分量。他沉默了片刻,空气里只剩下她身上传来的、若有似无的香气。他捻动佛珠的手指无意识地加快了速度,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。
就在温晚以为对话就此结束,准备快步离开时,厉景深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、生硬的转折:
“明天…下午三点。Lumière的亚太区总裁皮埃尔先生会来庄园拜访我。他对你的‘涅槃·新生’很感兴趣,想和你谈谈后续合作。” 他顿了顿,补充道,语气依旧平淡,却像是在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,“你可以…带着孩子们在花园茶室见他。”
温晚的心猛地一跳!Lumière的总裁?要见她?厉景深允许她带着孩子去见一个重要的商业伙伴?这太反常了!是陷阱?还是…他试图用这种方式,变相地“补偿”或“示好”?
她猛地转过身,锐利的目光首视着厉景深:“条件是什么?” 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。
厉景深迎上她充满戒备和不信任的目光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。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,捻动佛珠的手指骤然收紧,指节泛白。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,最终只是移开目光,看向窗外嬉戏的孩子,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涩然:
“没有条件。只是…一次会面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她,转身径首走向书房,背影依旧挺拔,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和…落寞。
温晚站在原地,看着书房门关上,眉头紧锁。没有条件?这可能吗?厉景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?还是说,皮埃尔先生的到来,本身就是一个他无法完全掌控的变量?
无论如何,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!一个可以接触到外界、接触到与她的世界(调香界)紧密相关的重要人物的机会!她必须抓住!那个刻着求救信号的“破茧”试香瓶…也许可以借机传递给皮埃尔先生?Lumière作为国际巨头,或许有能力提供帮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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