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的牡丹江，雪片子卷着北风往领口钻。李玉娇站在爆破队队部里，往墙上挂新缴获的日军地图，指尖触到地图边缘的冰碴——这是今早小栓子从三道崴子日军据点外扒下来的。
“玉娇姐！”春妮子裹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布棉袄冲进来，怀里抱着个铁皮盒子，“周主任从哈尔滨捎来的密信！”
李玉娇的手一抖。周明远去哈尔滨半个月了，这是他第一次传回消息。她拆开铁皮盒，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，边缘还沾着咖啡渍——是周明远的字迹：“玉娇，哈尔滨特高课截获苏联远东情报站密电，日军‘雪鸮计划’即将启动。图纸藏于南岗区地下电台，需你率爆破队三日后接应。切记，护图比命重要。”
“雪鸮计划？”春妮子凑过来，“是不是鬼子说的‘能冻住整个东北’的玩意儿？”
李玉娇没说话。她记得去年冬天在富锦县，鬼子用毒气弹熏死过一个村的抗联战士；想起王老虎最后说的话：“玉娇，鬼子的花样多，但咱们的骨头更硬。”她把密信贴在胸口，转身对春妮子说：“召集爆破队，今晚上山开动员会。”
一、雪夜急行：冰原上的第一道血痕
腊月十五的月亮，像块冻透的玉盘。李玉娇裹着周明远留下的狗皮大衣，走在队伍最前面。小穗趴在她背上，裹着三层棉被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：“娘，咱们去打鬼子吗？”
“嗯。”李玉娇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，“等咱们把图纸带回来，鬼子的飞机就飞不起来了。”
队伍里的老耿头咳嗽了两声：“玉娇队长，这回任务不比炸铁路桥。哈尔滨是鬼子的老窝，咱们二十来号人，能行吗？”
“能行。”李玉娇停下脚步，回头盯着二十张冻得发红的脸，“三年前在沈阳城，我连绣绷都拿不稳；三年后在长白山，我跟着王老虎学会了打枪；去年在黑河，我带着你们炸了军火列车。”她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，“现在，咱们要护着比军火更金贵的东西——那是能救更多人的‘宝贝’。”
队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。小栓子把炸药包往肩上一扛：“玉娇姐，我背炸药！要是鬼子来了，我用炸药给他们开道！”
“胡闹！”李玉娇瞪了他一眼，“炸药是用来炸电台的，不是拼命的！”可她心里软得发疼——这些孩子，最大的不过十七，最小的小穗才五岁，可在她眼里，都是能扛枪的战士。
凌晨三点，队伍抵达牡丹江南岸的老榆树林。老耿头蹲在树底下生火，铁锅里煮着苞米茬子粥。李玉娇捧着碗，望着河对岸的哈尔滨灯火，突然想起周明远走那天说的话：“玉娇，要是遇到危险，吹声口哨，我让哈尔滨的地下党接应。”
“队长！”春妮子突然拽她的衣角，“你看！”
李玉娇抬头，只见河面上漂来一块木板，上面钉着张纸条。她跳进冰水里捞起木板，纸条上的字被冻得发硬：“南岗电台己暴露，特高课设伏。速撤。”
队伍里炸开一片惊呼。李玉娇攥紧纸条，指节发白——这是周明远的字迹，可笔锋比平时抖得厉害。她突然想起三天前，周明远送她上船时，袖口有块没擦干净的血渍。
“玉娇姐！”春妮子的声音在发抖，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周主任出事了？”
李玉娇没说话。她望着对岸的灯火，突然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铜哨——那是王老虎留下的，当年在长白山，他们用它联络队伍。
“全体注意！”她的声音稳得像块石头，“改道走小路，绕开南岗区。老耿头带小穗先去七棵树屯，找王婶躲着。剩下的人跟我去救周主任！”
老耿头急得首摆手：“玉娇，你这是在冒险！”
“冒险？”李玉娇笑了，“咱们抗联，哪一天不在冒险？”她把小穗塞进老耿头怀里，“帮我照顾好她。”然后转身对春妮子说：“把炸药包分给小栓子和铁柱，跟我走！”
二、暗巷枪声：地下室的生死对峙
凌晨西点，哈尔滨南岗区的雪地上，李玉娇的脚印像一串红梅——是她踩碎了冰面上的薄雪，血渗了出来。她跟着纸条上的地址，摸到了一栋俄式小楼前。
“春妮子，”她扯了扯春妮子的衣袖，“你在楼下放哨。小栓子、铁柱，跟我上三楼。”
三楼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。李玉娇用匕首撬开窗户，闪身进去。屋里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，正对着电台发报，听见动静猛地转过身：“你是……”
“抗联爆破队的。”李玉娇把勃朗宁对准他，“周明远呢？”
男人的手一抖，电台发出刺耳的杂音。李玉娇冲过去关掉电台，从他怀里搜出个牛皮纸袋——正是他们要找的图纸。“周主任在哪？”她又问。
“他被……被特高课抓了。”男人结结巴巴地说，“昨天下午，他说去见线人，就再没回来。我收到他塞在信箱里的纸条，说……说你们会来。”
李玉娇的手攥紧了图纸。她想起周明远走前说“保护图纸比命重要”，可现在图纸在她手里，周明远却下落不明。她转身要走，突然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。
“他们上来了！”春妮子在外面喊。
李玉娇把图纸塞进怀里，抄起桌上的台灯砸向窗户。玻璃碎裂的瞬间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糙汉王老虎的娇娘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看见三个穿黑大衣的人冲进来，枪口对准她。“八嘎！抗联的女人！”为首的鬼子少佐舔了舔嘴唇，“抓住她，图纸就在她身上！”
子弹擦着李玉娇的耳朵飞过。她扑到桌下，摸出勃朗宁朝鬼子射击。春妮子从外面冲进来，扔了颗手榴弹：“玉娇姐，快走！”
爆炸声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。李玉娇抱着图纸往阳台跑，春妮子举着枪掩护她。“玉娇姐，你先走！我断后！”春妮子喊。
“不行！”李玉娇拽住她，“要走一起走！”
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。李玉娇知道，鬼子的增援到了。她咬了咬牙，把图纸塞进春妮子怀里：“带着图纸从后巷跑！我引开他们！”
“玉娇姐！”春妮子哭着摇头。
“快走！”李玉娇推了她一把，“告诉周主任，我没负他！”
春妮子含着泪跑了。李玉娇转身冲进卧室，抄起床底下的手榴弹。她知道，自己或许走不了，但图纸必须带出去。
三、黎明破晓：血色密令的终章
后巷里，春妮子抱着图纸狂奔。她听见身后传来枪声，子弹打在青石板上，迸出火星。她拐进一条死胡同，绝望地靠在墙上——前面是鬼子的封锁线，后面是追兵。
“春妮子！”
熟悉的声音从胡同口传来。李玉娇浑身是血，倚着墙站着，手里还攥着半颗手榴弹。“玉娇姐！”春妮子扑过去，把图纸塞给她，“你怎么样？”
“皮外伤。”李玉娇扯下衣襟擦脸上的血，“周主任呢？”
“他被鬼子押在……押在中央大街的宪兵队。”春妮子哭着说，“我跑的时候，看见……看见特高课的人把他拖上卡车了。”
李玉娇的瞳孔骤缩。她想起周明远走前说的“哈尔滨特高课”，那是日军在东北最残酷的情报机构。“春妮子，”她抹了把脸上的血，“你带图纸去七棵树屯，找老耿头和王婶。我和小栓子、铁柱去救周主任。”
“不行！”春妮子抓住她的手，“你都流血了！”
“我没事。”李玉娇笑了笑，“王老虎说过，‘打鬼子不能认怂’。”她摸出怀里的铜哨，“吹声口哨，把小栓子和铁柱叫过来。”
五分钟后，三个浑身是雪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。小栓子背着炸药包，铁柱扛着步枪，两人的脸都被冻得通红。“玉娇姐，”小栓子举着炸药包，“咱们去炸宪兵队？”
“不是炸。”李玉娇摸了摸小栓子的头，“是救人。”
宪兵队的大门紧闭着，门口站着两个鬼子哨兵。李玉娇让小栓子和铁柱埋伏在墙根，自己踩着他们的肩膀爬上围墙。墙内的院子里，周明远被绑在电线杆上，嘴角渗着血，军大衣被撕得破破烂烂。
“玉娇！”周明远看见她，眼睛亮了，“你来了！”
“明远！”李玉娇爬下围墙，冲过去要解他的绳子。鬼子哨兵发现了他们，端起枪就射。小栓子和铁柱从墙根开枪还击，子弹打在院墙上，溅起一片泥土。
“玉娇姐！”小栓子喊，“鬼子太多了！”
李玉娇这才发现，院子里至少有二十个鬼子，端着枪围了上来。她摸出勃朗宁，对着鬼子军官射击——那是周明远教她的，打蛇打七寸。
“砰！”
鬼子军官应声倒地。鬼子们乱作一团，端着枪往这边冲。周明远挣扎着要站起来：“玉娇，别管我！快带图纸走！”
“我不走！”李玉娇一边开枪一边喊，“要走一起走！”
小栓子扔了颗手榴弹，炸翻了三个鬼子。铁柱趁机冲过去，用刺刀挑开周明远的绳子。“周主任！”他扶起周明远，“咱们快走！”
李玉娇的子弹打光了。她扔掉勃朗宁，抄起墙角的消防斧，朝鬼子砍去。周明远挣扎着站起来，捡起地上的枪，朝鬼子射击。“玉娇，”他喊，“带孩子们先走！”
李玉娇拉着小穗，春妮子扶着周明远，铁柱断后。他们冲出宪兵队大门时，小栓子己经倒在血泊里——他为了掩护大家，被鬼子的机枪打中了胸口。
“小栓子！”李玉娇扑过去，抱着他的头，“小栓子，你醒醒！”
小栓子笑了，血沫沾在嘴角：“玉娇姐，我……我没给爆破队丢脸……”
“你没丢脸！”李玉娇哭着说，“你是英雄！”
鬼子的增援到了。李玉娇知道，他们必须立刻转移。她把小栓子的尸体交给春妮子：“带他去七棵树屯，和王婶一起埋了。”然后转身对周明远说：“明远，咱们走！”
他们跑到江边时，晨雾己经散了。李玉娇望着对岸的爆破队队部，那里飘着一面红旗——是老耿头带着剩下的队员来接应了。她把图纸塞进怀里，摸了摸周明远的脸：“明远，咱们没白来。”
周明远握住她的手：“玉娇，等打完仗，咱们去沈阳城，给你买块最好的绣绷。”
李玉娇笑了：“好。”
江风卷着雪粒子，打在他们脸上。李玉娇望着远处的红旗，想起王老虎说过的话：“打鬼子就像绣花，一针一线都不能断。”如今，他们用血绣出的旗帜，正飘在东北的天空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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