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牡丹江江面浮着层薄冰，碎冰被江水冲得咔嚓作响。李玉娇裹着周明远的狗皮大衣，站在七棵树屯的老榆树下，望着队伍里二十余张冻得发红的脸。小穗趴在她背上，裹着三层棉被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，攥着她的衣角轻声问：“娘，小栓子哥哥还能回来吗？”
“能。”李玉娇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棉袄渗进去，“小栓子是最勇敢的战士，他只是去打更大的仗了。”
队伍里的老耿头咳嗽了两声，用袖口抹了把脸上的霜：“玉娇队长，特高课的人肯定追过来了。咱们昨晚炸了宪兵队，鬼子的汽车都烧了半条街，他们能不疯？”
“疯了好。”李玉娇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，枪柄上的防滑纹还沾着小栓子的血，“疯了的狼，更容易咬钩。”她抬头看向天际线，晨雾里隐约传来汽车的轰鸣声——是鬼子的增援到了。
一、雪地围猎：冰原上的死亡棋盘
上午十点，七棵树屯外的雪地里，李玉娇的队伍被鬼子团团围住。二十余个鬼子端着三八大盖，刺刀上挂着冰碴，呈扇形散开；后面跟着五辆装甲车，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屯口。
“玉娇姐！”春妮子从队伍最前面跑回来，怀里抱着个铁皮盒子，“周主任说，特高课的指挥官是松本小五郎！”
人群里炸开一片惊呼。松本——这个名字像根毒刺，扎进每个抗联战士的心里。去年冬天，王老虎就是死在他手里；上个月，黑河屯的刘柱子媳妇儿被折磨致死，也是他的命令。
李玉娇的手指缓缓扣住勃朗宁的扳机。她想起三天前在哈尔滨地下党联络点，老周头说过的话：“松本这狗东西，最擅长用‘诱饵战术’。他故意让周主任暴露，就是为了引你们出来。”
“全体注意！”李玉娇的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，“老耿头带小穗和伤员往西边撤，那里有片红松林，能藏人。春妮子、铁柱，跟我去引开鬼子！”
“不行！”春妮子抓住她的胳膊，“你带着图纸，不能冒险！”
“图纸在周主任身上。”李玉娇拍了拍怀里的军大衣，“松本要的是图纸，更是周主任。咱们把鬼子引到红松林，周主任就能安全转移。”她看向春妮子，“把炸药包分给铁柱，等鬼子进了林子，就炸断他们的退路。”
春妮子咬着牙点头，把炸药包塞进铁柱怀里。李玉娇转身对老耿头说：“带好孩子们，别回头。”
老耿头攥了攥她的手，眼眶发红：“玉娇，要活着回来。”
李玉娇笑了笑，转身走向雪地。她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，故意踩碎了几块薄冰——清脆的响声在雪地里传得很远。鬼子的巡逻队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，端着枪往她这边冲。
“八嘎！抓住那个女的！”松本小五郎站在装甲车顶上，举着望远镜喊，“她身上有图纸！”
李玉娇不躲不闪，迎着鬼子的枪口跑。她知道，这是“诱饵”的第一步——让鬼子以为她贪生怕死，只想自己逃命。
“砰！”
子弹擦着她的耳朵飞过，打在身后的雪堆上，溅起一片冰碴。她踉跄了一下，却故意摔倒在地，怀里的军大衣滑出一角——正是周明远的那件狗皮大衣，上面还沾着他的血。
“周主任！”鬼子们见状，纷纷冲过来。松本小五郎眼睛发亮，端着军刀从装甲车上跳下来：“抓住她！活剐了周明远！”
李玉娇趁机滚进旁边的雪沟，摸出勃朗宁朝鬼子射击。她打得很准，第一枪崩了最前面的鬼子手腕，第二枪打穿了第二个鬼子的膝盖。鬼子们慌乱起来，端着枪乱扫，子弹打在雪地上，溅起一片火星。
“玉娇姐！”春妮子从侧面冲过来，扔了颗手榴弹。爆炸声震得雪地簌簌落灰，鬼子们被掀翻一片。李玉娇趁机爬起来，拽着春妮子往红松林跑。
“玉娇！”春妮子突然拽住她，“你看！”
李玉娇抬头，只见松本小五郎正举着军刀，朝老耿头的方向冲去。老耿头背着小穗，跑得跌跌撞撞，后面的鬼子紧追不舍。
“老耿头！”李玉娇大喊，“往林子里跑！”
老耿头回头，看见李玉娇，眼里闪过一丝希望。他把小穗往怀里紧了紧，转身冲进红松林。松本小五郎追到林边，举刀就要砍——
“砰！”
铁柱的步枪响了。他埋伏在林边的树后，一枪崩了松本的肩膀。松本惨叫一声，军刀掉在地上。
“撤！”李玉娇大喊。
队伍迅速钻进红松林。老耿头抱着小穗躲在一棵大松树下，春妮子和铁柱用树枝掩盖住他们的脚印。李玉娇蹲在林边，望着鬼子在雪地里打转——他们找不到入口，又怕中了埋伏，只能乱放枪。
“玉娇姐，”春妮子递来块高粱糖，“给小穗的。”
李玉娇接过糖，剥开糖纸塞进小穗嘴里。孩子舔着糖，笑得咯咯响：“娘，甜！”
“甜。”李玉娇摸了摸她的头，眼里泛起泪光。她想起王老虎说过的话：“打鬼子就像种地，有时候得把种子埋进土里，等春天再发芽。”如今，他们埋下的“种子”，正在红松林里悄悄生长。
二、密令破译：冰城地下的生死密码
下午三点，红松林深处的一间木屋里，李玉娇展开周明远怀里的图纸。图纸上的线条密密麻麻，标注着“雪鸮计划”的核心——一座建在长白山深处的地下工厂，专门生产“冻血剂”（一种能让士兵在零下西十度保持体力的药剂）。
“这玩意儿要是成功，鬼子就能在冬天发动大规模进攻。”周明远指着图纸上的标记，“工厂的位置在长白山西麓，入口在瀑布后面。松本说，这是关东军的‘终极武器’。”
李玉娇的手指划过图纸上的红线：“这是运输路线？从哈尔滨到长白山，走牡丹江支流？”
“对。”周明远点头，“但松本肯定会在沿途设卡。咱们得先炸了运输队，再端了工厂。”
“不。”李玉娇摇头，“运输队只是幌子。松本真正要运的，是工厂的核心设备——那台德国进口的冷冻机。”她指着图纸上的蓝色标记，“这台机器才是‘雪鸮计划’的心脏。只要炸了它，工厂就成了废铁。”
周明远愣住了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昨天在哈尔滨，我潜进了特高课的档案室。”李玉娇摸了摸怀里的密信，“松本给上级的报告中提到，冷冻机必须在零下五十度的环境下运行，否则会爆炸。而长白山的冬天，最低能到零下五十度。”
“所以，”周明远的眼睛亮了，“只要在运输途中，把冷冻机暴露在零下五十度的环境里……”
“它自己就会炸。”李玉娇笑了，“这是松本的致命漏洞。”
两人正说着，春妮子突然推门进来：“玉娇姐，老耿头说，小穗发烧了！”
李玉娇的心一沉。她掀开小穗的被子，摸了摸她的额头——滚烫。“可能是昨天在雪地里冻着了。”她赶紧找出体温计，夹在小穗腋下。
“玉娇，”周明远皱着眉头，“咱们得尽快转移。松本的增援到了，红松林留不住。”
“等等。”李玉娇盯着体温计上的刻度——39.5度，“小穗的烧退不了，可能是因为……”她突然想起，在哈尔滨地下党联络点，老周头说过的话：“松本用了一种新型毒药，能让人体温升高，看起来像发烧，其实是破坏免疫系统。”
“毒药？”周明远脸色一变，“小穗中了毒？”
“有可能。”李玉娇摸了摸小穗的脖子，那里有个淡淡的针孔——是昨天在宪兵队被抓时，松本的人打的。“老耿头，”她喊了一声，“去林子里采点紫花地丁，捣烂敷在小穗额头上。这是解毒的偏方。”
老耿头应了一声，转身往林子里跑。李玉娇抱着小穗，轻轻拍着她的背：“小穗乖，娘给你唱歌。”她哼起沈阳城的童谣，声音轻得像一片雪。
小穗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：“娘，我想回家。”
“咱们很快就回家。”李玉娇吻了吻她的额头，“等打跑了鬼子，娘带你去看沈阳的城墙，给你买糖人。”
三、冰瀑惊雷：长白山下的终极对决
深夜，李玉娇的队伍悄悄摸进了长白山西麓的原始森林。月光透过树缝洒下来，照在结着冰的瀑布上，像撒了把碎银。
“到了。”周明远指着瀑布后面的山洞，“冷冻机就在里面。”
队伍里的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。小穗被老耿头抱着，烧得迷迷糊糊；春妮子背着炸药包，手心全是汗；铁柱握着步枪，眼睛紧盯着洞口的鬼子岗哨。
“玉娇姐，”春妮子轻声说，“要是……要是我们回不来……”
“胡说。”李玉娇打断她，“咱们一定能回来。”她摸了摸怀里的勃朗宁，“王老虎说过，‘打鬼子不能认怂’。”
“行动！”周明远一声令下。
春妮子扔出颗手榴弹，炸飞了洞口的岗哨。李玉娇带着队伍冲进去，里面是个巨大的溶洞，中央立着台银色的冷冻机，管道像血管一样延伸到西周。
“炸药包！”铁柱喊了一声，把炸药包塞进冷冻机底部。
“等等。”李玉娇拦住他，“松本说，冷冻机必须在零下五十度才会炸。咱们得先让它运行起来。”她摸出怀里的扳手，拧开冷冻机的开关。
机器发出轰鸣声，管道里的液体开始流动。李玉娇盯着温度计——零下西十五度、零下西十八度、零下五十度！
“撤！”周明远大喊。
队伍刚跑到洞口，冷冻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。管道里的液体开始膨胀，金属外壳裂开一道缝隙，白色的雾气涌出来。
“轰！”
冷冻机爆炸了。巨大的气浪掀翻了洞顶的冰锥，碎冰像暴雨般砸下来。李玉娇扑过去，护住小穗；周明远拽着春妮子和铁柱往外跑。
“玉娇！”周明远的声音从洞外传来，“快走！”
李玉娇抱着小穗冲出洞口，回头看见冷冻机的残骸正在燃烧，白色的雾气裹着冰碴子，像朵盛开的死亡之花。
“成功了！”春妮子欢呼一声。
“快撤！”李玉娇喊，“鬼子的增援要到了！”
队伍往森林深处跑。身后传来汽车的轰鸣声，鬼子的装甲车正往这边冲。李玉娇摸出勃朗宁，回头射击。子弹打在装甲车上，迸出火星，却无法阻止它们的前进。
“玉娇姐！”铁柱突然停下脚步，“你看！”
李玉娇抬头，只见前方的雪地里，站着个穿灰布棉袄的身影——是老耿头。他怀里抱着小穗，手里举着个铁皮盒子。
“老耿头！”李玉娇跑过去，“小穗呢？”
“在这儿！”老耿头把小穗递给她，“我带她去林子里躲着，刚才听见爆炸声，就赶紧回来了。”
小穗揉了揉眼睛，扑进李玉娇怀里：“娘，我听见响声了！”
“没事了。”李玉娇吻了吻她的额头，“咱们安全了。”
周明远走过来，拍了拍老耿头的肩膀：“老耿，辛苦你了。”
老耿头笑了笑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：“我采了点紫花地丁，给小穗敷上了。医生说，这药能解毒。”
李玉娇打开油纸包，里面的紫花地丁还带着露水。她想起昨天在哈尔滨，老周头说过的话：“紫花地丁是东北的宝贝，能解百毒。”
“谢谢。”她轻声说。
队伍继续往森林深处走。月光下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一把把燃烧的火炬。李玉娇望着远处的山梁，想起王老虎说过的话：“打鬼子就像爬雪山，越往上越难，但只要坚持，就能看到日出。”
如今，他们己经爬过了最险的山，炸毁了最毒的“雪鸮”，接下来，就是等待黎明的到来了。
小穗突然从她怀里钻出来，举着块红布：“娘，看！旗子！”
李玉娇接过旗子，上面用红线绣着“抗日”两个大字。她摸了摸旗角，那里还留着小栓子的血——那是三天前在哈尔滨，他为掩护大家牺牲时，染在上面的。
“小穗，”她轻声说，“等你长大了，娘带你去沈阳城，给你买块最好的绣绷。”
小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把旗子贴在脸上。月光透过树枝，洒在旗子上，把“抗日”两个字照得发亮。
李玉娇望着那面旗子，望着身边的周明远，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。她知道，这不是结束，而是开始。
而在长白山的深处，冷冻机的残骸还在燃烧，白色的雾气里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微笑——那是王老虎，是刘柱子，是所有牺牲的战友。他们用生命点燃的火种，正在东北的黑土地上，熊熊燃烧。
川爷小公子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AQC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