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像无数根冰冷的针，扎在废弃哈努曼神庙的破顶上。穹顶裂缝漏下的水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，裹挟着腐烂的花瓣、折断的香烛和半块印着梅赫塔集团标志的塑料广告牌——那是白天被风从远处吹进来的，此刻正随着水流撞向神像基座，发出空洞的咔嗒声。
普尔娜姆蹲在神像侧面的阴影里，膝盖以下全浸在积水中。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捆用胶带缠了十几圈的东西，层层剥开后，露出五节锈迹斑斑的AA电池和一个被踩扁的太阳能充电宝。“试试这个。”她抬头看向维克拉姆，雨水顺着她额前的碎发往下滴，在鼻尖汇成小水珠，“达拉维的暴雨天，只有这种‘组合拳’管用。”
维克拉姆的手机早在冲进贫民窟时就耗尽了电。他攥着黑屏的手机，指腹无意识地着边缘的裂痕——那是今早从祠堂冲出来时，摔在石阶上留下的。此刻听到普尔娜姆的话，他愣了一下，才把手机递过去：“这能行吗？电池看起来……”
“看起来像从垃圾堆里捡的？”普尔娜姆挑眉，接过手机时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。两人同时缩回手，像被电流烫到。她清了清嗓子，开始摆弄那些电池：“本来就是从垃圾堆里捡的。但我知道怎么让它们干活。”
她从帆布包里又翻出一小卷铜丝和一个被拆开的充电器插头，动作麻利地将铜丝缠在电池正负极上，再把插头的电线剥开，露出里面的红蓝两根线。“看好了，”她抬头冲维克拉姆笑了笑，雨水让她的眼睛亮得惊人，“贫民窟的魔法。”
话音刚落，她将铜丝与电线接在一起。没有火花，只有一声轻微的“滋啦”声，紧接着，维克拉姆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，随即又暗下去。
“快了。”普尔娜姆咬着牙，调整了一下铜丝的角度。又是一阵“滋滋”声，屏幕这次稳定地亮了起来，显示正在充电。但电流显然不稳定，屏幕上的充电图标忽明忽暗，像某种濒死的脉搏。
“谢谢。”维克拉姆低声说。他看着屏幕上慢慢跳动的电量，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。他从小到大都用最好的电子产品，充电从不是需要费心的事——女佣会提前备好充电器，车载电源永远待命，就算在野外，也有特制的太阳能充电板。可此刻，看着这堆破烂电池让手机重新亮起，他竟觉得比任何高科技设备都更让人安心。
普尔娜姆没说话，只是盯着那忽明忽暗的屏幕，好像在研究什么。维克拉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才发现屏幕上除了充电图标，还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奇怪的符号——像是乱码，但又隐约能辨认出几个梵文字母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他皱起眉，伸手想去按屏幕，却被普尔娜姆按住了手。
“别动！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，“电流不稳的时候，有些藏在底层的文件会跑出来。我在废品站见过这种情况，旧手机里的短信、照片，有时候会像幽灵一样冒出来。”
维克拉姆愣住了。他的手机里有加密文件？他从没想过。这部手机是父亲阿尼尔给的，说是“安全系统最高级”，除了他自己，只有父亲能远程操控。难道是父亲藏了什么东西？
就在这时，屏幕突然清晰地闪过一个文件名：《????_??????_??????》（《圣哈努曼密典》）。紧接着，一个密码输入框弹了出来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：“以壁画为匙，启尘封之秘”。
“壁画？”维克拉姆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墙壁。神庙的壁画大部分己经剥落，只剩下几处还能看出哈努曼神的轮廓。他想起刚才用西装擦拭过的地方——那里露出了父亲年轻时的涂鸦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恒河边的金色纱丽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还有那个女人的耳环。难道密码和那些有关？
普尔娜姆也站了起来，走到壁画前。雨水从穹顶漏下，刚好打在壁画中间那片被篡改过的区域——原本哈努曼托举的喜马拉雅山，被拙劣地涂改成了梅赫塔集团的logo：一个圆圈里套着三座高楼。“你看这里，”她指着logo边缘的位置，那里的油漆因为受潮而剥落，露出底下隐约的梵文，“这几个字，是不是和屏幕上的很像？”
维克拉姆凑近一看，果然。壁画上露出的梵文是“????”（胜利）和“??????”（密典），而屏幕上的文件名里也有“??????”。他又仔细检查了其他地方，在涂鸦中那个女人的耳环旁边，发现了更零碎的字母：“?”、“?”、“?”……
“把它们拼起来试试。”普尔娜姆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。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支快用完的铅笔和一张皱巴巴的收据，蹲在积水里，把那些字母一个个记下来。维克拉姆也蹲下身，指着收据上的字母：“这里少了一个‘?’，你看壁画角落，那里还有一个点。”
两人头挨着头，在昏暗的光线下拼凑那些梵文。雨越下越大，神庙里的积水己经没过脚踝，冰冷的水顺着裤管往上爬，但他们都没在意。维克拉姆看着普尔娜姆写字的侧脸，她的睫毛上沾着水珠，鼻尖冻得有点红，却一脸专注。他突然想起祠堂里的祭司倒地时，她站在人群外的样子——冷静，又带着一种他读不懂的悲悯。
“应该是‘???????’。”普尔娜姆放下铅笔，指着收据上的字，“‘焚烧’和‘胜利’的组合，听起来像某种仪式的名字。”
维克拉姆心里一动。他输入“???????”，屏幕顿了一下，随即弹出一个文件夹。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，文件名是“十胜节特辑”。
十胜节。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。十胜节是庆祝罗摩战胜拉瓦那的节日，孟买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焚烧拉瓦那 effigy（雕像）的活动，而梅赫塔集团是近几年的主要赞助商。父亲每年都会带着他去现场，说这是“彰显家族影响力的时刻”。可这个视频……
“打开看看？”普尔娜姆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。
维克拉姆犹豫了一下，点了播放。但屏幕刚亮起画面，手机突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，然后彻底黑屏了。那堆电池发出一阵焦糊味，铜丝连接处冒出一缕青烟。
“该死。”普尔娜姆骂了一句，赶紧扯断电线，“电流过载了。”
维克拉姆捏着黑屏的手机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“十胜节……焚烧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突然想起刚才在积水里看到的景象——月光透过神庙的裂缝照进来，刚好落在水面上，那些被水浸泡的花瓣和垃圾随着水波晃动，竟拼出了一个模糊的梵文字母：“???”。
焚烧。
这个词像一道闪电，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。他想起父亲昨晚在图书馆焚烧地契时，火焰组成的“偷窃者”字样；想起祠堂里断裂的圣线；想起自己胸前那个不断发烫的地契纹身。这一切，难道都和十胜节的焚烧有关？
普尔娜姆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，她站起身，走到神庙门口，望着外面被暴雨吞噬的贫民窟。达拉维的小巷里，积水己经没过膝盖，一些孩子举着用塑料桶改造成的小船，在水里嬉闹，他们的笑声混着雨声传来，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。“十胜节的时候，这里也会烧东西。”她突然开口，声音很轻，“不是拉瓦那的雕像，是没用的垃圾。但有时候……会烧得更多。”
维克拉姆走到她身边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。远处，梅赫塔集团新建的高楼在雨幕中若隐若现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。他突然明白过来——父亲想要烧的，可能从来都不是地契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B78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