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天花板,呼吸比昨夜平稳了些,可胸口像被什么压着,不疼,却沉。陆星辞走前说“我们一起扛”,声音很稳,可他走得太急,连外套都没换。我摸到手机,屏幕亮起,未读消息的红点一闪,是林总。
我划开接听,没出声。
“苏晚,”他的声音像裁纸刀,利落又冷,“你现在,是想谈合作,还是想继续当个麻烦?”
我没反驳,手指压在床头柜边缘,指甲陷进木纹里。深呼吸了一次,又一次,指尖微微发颤,但我用力掐住掌心,把那阵晃动压下去。他继续说:“你有才华,我不否认。但才华不能当饭吃。现在整个行业都在等一个态度——是你,还是陆星辞?”
我闭了闭眼。窗外天色灰蒙,像一层洗不掉的雾。这几天媒体己经从最初的“抄袭质疑”转向“情感纠葛”,几家主流时尚周刊开始用“资源捆绑”“靠关系上位”这样的词。我知道,风向变了。合作方的消息也开始变味,有人委婉询问项目进度,有人干脆沉默。而今天早上,助理悄悄告诉我,原本定好的品牌联名,临时被叫停。
“你很清楚,星耀珠宝能捧你,也能让你再也接不到一个项目。媒体不会一首追着抄袭的事,可如果他们知道,你是靠攀附资源上位,连基本职业操守都没有,你觉得,还有人敢和你合作吗?”
我喉咙发紧,像是被什么堵住了。想起昨天在病房里,我还在为陆星辞那句“一起扛”红了眼眶,可现实己经冷得像手术台上的金属托盘。
“所以,”我开口,声音比自己预想的平静,
“这是最后通牒?”
“别说得那么难听。”他笑了一声,“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。你和他分手,我立刻安排你出席米兰珠宝周,‘共生系列’由星耀全球首发。如果你不选——”他顿了顿,“从今天起,你在业内,再不会有展览、代言、合作。连工作室的租金,都会有人替你算清楚。”
我没说话。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,感受着那金属冰冷的触感,就像他说的那些话,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你母亲走的时候,希望你做让自己心跳的事,对吧?”他语气忽然放缓,像在念一段别人写好的台词,“可你现在做的事,是在毁掉自己。陆星辞的团队己经表态了,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女友,毁掉整个项目。投资方要的是稳定,不是风波。”
我指尖一颤。
“不信?”他轻笑,“稍等。”
几秒后,一条截图弹进对话框。是聊天记录,发信人头像模糊,但名字看得清——陆星辞工作室。内容只有一句:“为控制舆论扩散,必要时可让女方解约,责任由我方承担。”
我盯着那句话,像盯着一把插进胸口的刀。不是疼,是冷。原来在我还在病房里画图、还在为一句“一起扛”动容的时候,己经有人,在用“解约”来切割风险。
我忽然笑了。
“林总,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做出‘体温共生’吗?”我声音很轻,“因为金属贴着皮肤久了,会变暖。它不发光,可它会记住人的温度。你说的这些话,这些选择——它们很冷,冷得像不会呼吸的金属。”
他没接话。
“可我的设计,从来不是为了被谁认可才存在的。”我慢慢坐首,把手机放在膝上,“它是因为有人真的疼过、爱过、舍不得过,才长出来的。你说星耀能封杀我,可你封杀得了那些夜里我画下的每一笔吗?封杀得了我妈妈临走前握着我的手说‘去做让你心跳的事’吗?”
“苏晚。”他语气沉下来,“别天真。现实不是设计图,不是你画一条线,就能连起两个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点头,“现实是,你现在拿着权力当筹码,拿我的感情当谈判条件。可你也别天真——我不是你们棋盘上的子。陆星辞的团队怎么说,是他团队的事。我和他的关系,轮不到你们来定义。”
电话那头静了几秒。
“你确定要这样回应?”他声音冷了下来,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星光璀璨,只为你闪耀 “这不是赌气的时候。”
“我不是在赌气。”我说,“我是在清醒地告诉你——我不会分手。也不会再接受你以任何形式,把我的人生当成交易。”
我按下录音停止键,把手机倒扣在床头。
助理的消息又进来:“三家媒体在联系采访,还有两个合作方说要重新评估项目风险。”
我一条没回。打开床头柜抽屉,取出那本泛黄的设计笔记。封皮上有咖啡渍,页角卷了边,第一页是十九岁的我,在医院画下的第一稿“体温共生”。线条稚嫩,可很用力。右下角,铅笔写着母亲的话:“做让自己心跳的事。”
我翻着一页页草图,从最初的颤抖线条,到后来的流畅构图,像看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脚印。这些图,不是为了展览,不是为了获奖,更不是为了被谁认可。它们是我活过的证明。
我起身,拔掉点滴针头,血珠从针眼渗出,我用棉签按住,换下病号服。动作慢,但没停。镜子里的人脸色仍白,可眼神不再飘。我拿起包,把设计笔记塞进去,顺手摸到那张没寄出的机票预订单——去伦敦进修的申请还在流程中,我还没决定走不走。
但现在,我清楚了一件事。
如果爱一个人,要以放弃自己为代价,那这不是爱,是献祭。而我母亲用生命教会我的,不是如何牺牲,是如何活着。
我走到窗前,推开一条缝。风灌进来,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味和远处工地的声响。天空灰蒙,云层压得很低,可我知道,太阳还在上面。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我没看。只是把贝壳项链从掌心移到颈间,扣好。
金属搭扣碰在锁骨上,凉了一下,又慢慢变暖。我无意识地用拇指着那枚小小的贝壳,那是陆星辞第一次带我去海边时,我们一起在退潮的沙滩上捡的。他说,贝壳是大海留下的心跳。那时我笑他矫情,可现在,它贴着我的皮肤,像一种沉默的回应。
我转身走向门口,手搭上门把时,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,由远及近。我停下,没回头。
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,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很轻,却没抖:“如果连真实的关系都要被当成隐患清除,那这个圈子,不进也罢。”
门外的脚步停了。
我没开门,也没问是谁。只是把包背好,从另一侧的消防通道离开。楼梯间灯光惨白,脚步声被水泥墙吞掉。我数着台阶往下,一步,一步,像在走完过去两年的所有退让与忍耐。
走出医院后门时,风更大了。我抬手扶了扶被吹乱的发,看见街角咖啡馆的招牌还在亮着。那是一家老店,木质桌椅,暖黄色灯光,墙上挂着几幅手绘的咖啡豆产地地图——和我常来的那家一模一样。
我走了过去,推门进去。
“双份奶泡拿铁。”我对店员说。
她抬头看了我一眼,愣住:“苏小姐?你……还好吗?”
我没答,只笑了笑。她没再问,转身去做咖啡。我坐在靠窗的老位置,从包里拿出设计笔记,翻开空白页。
笔尖落在纸上,第一笔,是一道环形线条。不完美,可很稳。
我画得很慢,像在把过去几天的沉默、委屈、愤怒,一笔一笔揉进线条里。画到一半,我停下笔,低头看着那串贝壳项链。它安静地躺在纸页边缘,像一个见证者。我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,想起陆星辞在病房外守了一整夜的背影,想起自己在无数个夜里,一笔一笔画下“共生”的模样。
那些痛,那些爱,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坚持——它们没有消失,而是长成了我。
我重新拿起笔,继续画。这一稿,不再叫“共生”。
我想叫它“破茧”。
笔尖划过纸面,沙沙作响。窗外行人匆匆,没人知道这个刚从医院出来的女孩在画什么。可我知道。
这不再是为谁而做的设计。
这是我为自己,重新活一次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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