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水退得很快，露出大片灰黑色的滩涂，像被掀开的陈年旧布。
银汉鱼群的荧光漩涡渐渐平息，却在沙面上留下圈淡绿色的印记，像枚巨大的指纹。
我蹲下身触摸那些印记，指尖沾到的粉末带着细微的凉意，在阳光下迅速凝成细小的晶体，形状竟和月芽指甲缝里的残留一模一样。
“礁石的嗡鸣频率在下降，”江雪举着声呐探测器走过来，屏幕上的绿线正慢慢趋于平缓，“解毒剂配方的声波编码快消失了。”
她把玻璃管里的溶液滴在滩涂的晶体上，透明液体漫过之处，绿芒像被掐灭的烛火般褪去，只留下银白色的沙痕。“但这些晶体的结构很稳定，不像自然降解的样子。”
陈旺突然指着漩涡中心的位置，蜡笔在画板上划出道急促的弧线：“下面有东西在喘气！”
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，刺破了海面上的宁静，“鱼说那是月芽姐姐的实验室，被珊瑚抱着沉在海底。”
鳞片从水里游回来，浑身的毛都贴在身上，像团黑色的海草。
它跳上我的膝盖，喉咙里发出呼噜声，爪子指向离岸约百米的地方，那里的海水正泛着奇异的波纹，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。
“声呐显示海底有个空腔结构，”江雪调出探测器的三维图像，屏幕上出现个不规则的阴影，边缘缠绕着淡绿色的线条，是银汉鱼群聚集的轨迹，“形状像艘倒扣的船，但体积更大，有金属反射信号。”
她突然停顿，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阴影边缘的凸起，“这轮廓……像实验室的通风管道。”
我摸出摩托车座下的防水手电，光束穿透海水，照亮水下约五米处的景象——片密集的珊瑚丛里，隐约可见块锈蚀的金属板，上面焊着块残缺的铭牌，能辨认出“月”字的下半部分。
珊瑚虫在金属板上筑巢，触手在水流里轻轻摆动，像无数只正在书写的笔尖。
“是实验室的外墙，”江雪的声音有些发颤，她从包里翻出副潜水镜，“月芽的笔记里说，她的实验室建在海底热泉附近，用珊瑚胶固定在礁石上，能抵抗深海压力。”
她把玻璃管递给我，里面的溶液还剩小半，“如果能找到通风口，把这个倒进去，就能中和里面残留的晶体。”
潮水开始回涨，滩涂的沙粒在脚下慢慢变软。
我把黑色哨子系在手腕上，刚要戴上潜水镜，就听见陈旺在身后喊：“鳞片在咬你的鞋带！”
低头看去时，黑猫正用牙齿扯着我的裤脚，往礁石的方向拖，尾巴扫过的频率比刚才快了三倍。
“它在示警，”江雪突然拽住我的胳膊，声呐探测器的屏幕突然剧烈跳动起来，绿线变成杂乱的锯齿状，“有高频声波正在靠近，频率和周教授的银色哨子一致，但强度更高！”
远处的海面上，艘没有挂旗的灰色快艇正全速驶来，船头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，手里举着个银色的东西，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——是另一支银色哨子，比周教授那支更长，吹口处刻着个骷髅头。
“是毒枭的残余势力，”江雪迅速把陈旺推进旁边的礁石缝，用防水布遮住，“周教授的笔记本里提到过，有个代号‘墨鱼’的人在负责深海牧场，据说能吹口哨让银汉鱼群攻击目标。
”她把解剖刀塞进我手里，刀背的刻痕硌着掌心的老茧，“这把刀能防声波干扰，是师兄当年特制的。”
快艇在离我们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下，男人吹响了哨子。
刺耳的声波掠过海面，刚才平息的银汉鱼群突然再次躁动起来，侧线的荧光变得刺眼，像无数绿色的针，朝着我们的方向聚集。
鳞片突然纵身跳进鱼群，尾巴在水面上划出道黑色的弧线，发出低沉的嘶鸣。
奇异的是，银汉鱼群的荧光竟在它周围出现了片刻的紊乱，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。
“黑猫的叫声频率能干扰晶体共振，”江雪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传来，带着海水的腥气，“月芽的笔记里写过，她养过一只黑猫，能安抚暴躁的银汉鱼。”
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腕，把黑色哨子塞进我手心，“快吹，用你掌心的老茧按住哨子底部的凹槽，那是频率调节钮。”
我举起黑色哨子的瞬间，男人的第二声哨音己经响起。
这一次，声波里混着尖锐的颤音，银汉鱼群组成的绿色漩涡突然加速旋转，边缘的晶体碎片被甩出来，像暴雨般朝着礁石的方向袭来。
黑色哨子的嗡鸣在我唇边炸开，和记忆里深海打捞时听到的沉船共鸣声重合。
声波在海面上形成道无形的屏障，绿色的晶体碎片撞在屏障上，瞬间化为银白色的粉末，像场突然落下的雪。
男人在快艇上愣住的瞬间，鳞片突然朝着快艇的方向冲去，跃出水面时，嘴里叼着的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下——是片银汉鱼的鳞片，侧线的荧光亮得像颗小太阳。
它精准地将鳞片甩在男人握哨子的手上，银色哨子应声掉进海里，激起圈细小的水花。
“那是月芽养的黑猫的后代，”江雪看着鳞片游回岸边，眼里闪过丝复杂的情绪，“师兄的日记里提过，月芽失踪后，她的猫也不见了，原来一首守在实验室附近。”
男人试图跳海去捡哨子，却被突然聚拢的银汉鱼群围住。
那些鱼的侧线荧光组成个巨大的网，将他困在中间，无论往哪个方向游，都被鱼群温柔地推回来，像群执着的守护者。
江雪拿出手机拨通张队的电话，声音在海风中依然清晰：“在东经118度北纬22度海域，发现毒枭‘墨鱼’，被银汉鱼群困住，请求支援。另外，我们找到月芽的海底实验室了，需要专业潜水队。”
挂掉电话时，她突然看向我，目光落在我掌心的老茧上：“三年前深海救援部队失踪的那支小队，队长也姓林，代号‘鱼鳔’。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轻得像潮水漫过沙滩，“他们的最后一次任务，就是搜救月芽的实验室。”
我低头看着黑色哨子上的鱼形刻痕，突然想起队长教我吹紧急信号时的样子，他说这频率能让深海的鱼都听见，像在黑暗里点亮盏灯。
鳞片蹭了蹭我的手背，耳后的朱砂红在夕阳下亮得像颗痣。
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，银汉鱼群渐渐散去，露出平静的海面。
潮水退到最低处，海底的金属板完全显露出来，珊瑚虫在上面拼出模糊的字迹，是月芽的名字，被无数细小的银汉鱼鳞片覆盖着，像层会呼吸的铠甲。
陈旺从礁石缝里钻出来，举着画板跑到海边，蜡笔在余晖里划出最后道弧线：“鱼说实验室的门在哭，因为里面藏着月芽姐姐的笑。”
他指着金属板边缘的个圆形装置，那里的珊瑚虫正在慢慢退去，露出个类似钥匙孔的凹槽，形状和黑色哨子完全吻合。
江雪把黑色哨子递给我时，指尖微微颤抖：“月芽的笔记最后页画着这个，说要交给‘能让鱼鳔发光的人’。”
我握着哨子走向那个凹槽，海水在脚下没过脚踝，带着种久违的熟悉感。
远处的警灯闪烁，像海面上漂浮的星辰，而眼前的海底实验室，正等着被揭开最后层神秘的面纱。
鳞片蹲在我的肩膀上，尾巴轻轻扫过我的耳垂，像在提醒我，有些秘密藏在深海，却需要用心才能听见。
作者“矜之”推荐阅读《看光美女法医后，成为她的小保姆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BOK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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