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花瓷碗碎裂的脆响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老城区，不过三分钟，苏家面馆的后窗就扒满了脑袋。
最先探过来的是卖豆腐的张婶，她顶着块碎花头巾，手里还攥着块没卖完的嫩豆腐：“哎哟喂，这是咋了？好端端的咋摔碗呢？”她的眼睛在祁琛和苏暖之间来回打转，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笑，“我知道了，小情侣吵架呢？年轻人火气就是旺，摔碗多可惜啊！”
“张婶你胡说啥呢！”苏暖的脸“腾”地红了，抓起墙角的扫把就往窗口挥，“我们这是……是在清理旧碗！你看这碗都破成这样了，留着占地方！”
“清理旧碗？”隔壁修车铺的老王把脑袋挤过来，他手里还拿着扳手，油乎乎的脸上堆着笑，“那也不用这么大动静吧？我说小伙子，你这摔碗的架势，跟我拆汽车发动机似的，生怕弄不碎啊？”
祁琛站在水池边，指尖还沾着洗洁精的泡沫。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打在他身上，有好奇，有戏谑，还有种看“城里傻小子出洋相”的看热闹不嫌事大。长这么大，他参加过无数次全球首播的财经峰会，面对过数百家媒体的镜头，却从没像现在这样，浑身不自在得像被蚂蚁爬。
“不是我摔的。”他冷着脸辩解，声音却有点发虚。
“哦？不是你是谁啊？”张婶的声音更高了，“总不能是旺财吧？”
趴在门口的旺财像是听懂了，突然“汪”了一声，摇着尾巴跑到窗口，仿佛在凑热闹。
苏暖看着那只一脸无辜的土狗，又看了看祁琛泛红的耳根，脑子一热，举起扫把指着旺财：“对！就是它！刚才旺财追老鼠，把碗撞掉了！”
“噗——”老王没忍住笑出了声，“暖暖啊，你这谎话说的，还不如让你家旺财来圆呢！你家旺财除了吃就是睡，啥时候追过老鼠？”
“就是就是！”对面开杂货铺的李叔也凑过来，手里还拿着个算盘，“我刚才听得真真的，先是‘哐当’一声，然后就听见你跟小伙子说话，那语气，跟我家老婆子骂我似的，还说不是吵架？”
祁琛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了。他这辈子听过无数难听的话，竞争对手的诋毁，媒体的捕风捉影，破产后，财阀大佬夜市摆摊求收留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破产后，财阀大佬夜市摆摊求收留最新章节随便看！甚至家族内部的冷嘲热讽，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怼回去。可现在被这群市井街坊围着调侃“小情侣吵架”，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只能僵在原地，像尊被涂了红漆的雕像。
“看什么看！都散了散了！”苏暖急了，拿着扫把在窗口一顿乱挥，“再看我就放旺财咬你们了！”
旺财配合地“汪”了两声，龇着牙对着窗外的人凶巴巴地叫。
“行行行，我们走我们走。”张婶笑着往后退，临走前还冲苏暖挤眼睛，“暖暖啊，小年轻闹别扭很正常，别真生气啊！晚上让你爸多做两个菜，给小伙子赔个不是！”
“就是，”老王也跟着起哄，“小伙子看着细皮嫩肉的，可别吓坏了！”
窗外的人渐渐散去，只剩下几句断断续续的笑声飘进来。苏暖扔下扫把，气鼓鼓地喘着气，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。
祁琛看着她的样子，突然觉得有点好笑。刚才还叉着腰训他的人，现在倒像只被惹毛的小兔子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苏暖瞪他，“还不是因为你！”
“我什么都没做。”祁琛挑眉。
“要不是你摔碗，他们能来看热闹吗？”苏暖走到他面前，仰着下巴看他，“告诉你，这老城区的街坊就这样，芝麻大的事都能传成西瓜，你以后给我老实点，别再惹出什么动静！”
祁琛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，突然觉得这市井的烟火气，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至少，这里的人笑是真的，闹是真的，连八卦都带着股热乎劲儿，不像他以前待的圈子，每个人都戴着精致的面具，连笑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的。
“知道了。”他低头，看着水池里剩下的碗，“我继续洗碗。”
苏暖看着他乖乖拿起海绵的样子，突然有点不好意思。刚才那些街坊的话虽然难听，但也不是全无道理——她刚才确实有点凶。
“那个……”她挠挠头，“张婶他们就是这样，爱瞎操心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祁琛没说话，只是洗碗的动作轻了些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竟让这略显狼狈的场景生出几分莫名的和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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