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楼的木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，苏建国端着个托盘上来时，祁琛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。晨光从窗缝里钻进来，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倒让那张带着冷意的脸柔和了几分。
“小伙子，感觉咋样？”苏建国把托盘放在书桌上，里面摆着个白瓷碗，还有一小碟咸菜，“暖暖说你醒了，我给你弄了点吃的。”
祁琛睁开眼，看见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白粥，熬得软糯，上面撒了把碧绿的葱花。他没说话，只是看着那碗粥——在祁家，早餐永远是现磨的咖啡配全麦面包，偶尔换口味，也是法国私厨做的可丽饼，白粥这种东西，他只在财经频道的民生新闻里见过。
“趁热吃吧。”苏建国把筷子递给他，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，搓着手笑，“我听暖暖说，你好像遇到难处了？是不是找不着工作？”
祁琛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。找不着工作？他旗下子公司的HR，每天都要处理上百份简历，那些名校毕业的高材生，挤破头都想进他的公司。现在竟然有人问他是不是找不着工作？
“我没事。”他语气冷淡，不想跟这个市井老头多费口舌。
“没事就好，没事就好。”苏建国却像是没听出他的疏离，依旧热络地说，“我看你这身子骨，也不像干重活的。要是不嫌弃，就在我这面馆帮帮忙？”
祁琛抬眼，对上苏建国那双带着善意的眼睛。
“你看啊，”苏建国掰着手指头数，“我这面馆不大，但每天客人也不少。你就负责洗洗碗，擦擦桌子，活不重。我包你吃住，一个月给你开三千块工钱，咋样？”
洗碗？擦桌子？
祁琛怀疑自己听错了。他可是祁琛，是那个在华尔街搅动风云、让无数投资人追捧的金融天才。别说洗碗，就是给他端茶倒水的人，都得经过严格培训。
“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他放下筷子，声音冷得像冰。
苏建国愣了一下，挠挠头：“看你这模样，像是读过书的。咋了？你以前是做啥的？”
“我……”祁琛刚想说出自己的身份，突然顿住了。现在的他，说自己是祁氏继承人，谁会信？恐怕只会被当成疯子。更何况，祁志远肯定在到处找他，暴露身份，等于自投罗网。
“爸，你跟他说啥呢？”苏暖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，她端着个搪瓷杯上来，里面是泡好的菊花茶，“他这种大少爷，哪能干洗碗的活？”
她把茶杯往祁琛面前一放，叉着腰站在旁边，冲苏建国挤眼睛：“爸，你别瞎操心，人家说不定是来体验生活的。”
“啥体验生活？”苏建国没明白。
“就是那种……有钱人家的孩子，吃饱了撑的，来咱们这种穷地方找乐子。”苏暖故意拖长了调子，眼睛却瞟着祁琛，想看他的反应。
作者“废墟造梦师”推荐阅读《破产后，财阀大佬夜市摆摊求收留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祁琛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。他冷冷地看着苏暖：“我不是。”
“哦？那你是啥？”苏暖挑眉，往前凑了两步，几乎要贴到他面前，“难不成是哪个公司的大老板，破产了流落街头？”
这话像根针，精准地刺中了祁琛的痛处。他猛地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：“闭嘴。”
“我闭嘴也行啊。”苏暖却不怕他，依旧笑眯眯的，“那你就答应我爸，留下来洗碗抵债。你昨天欠我的姜汤钱，加上这碗粥，总共十五块了。啥时候把碗洗亮了，啥时候清零。”
“我不会洗碗。”祁琛咬着牙说。
“不会可以学啊。”苏暖摊手，“我爸可以教你。他洗了三十年碗，经验丰富得很。”
祁琛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，气得太阳穴突突首跳。他想反驳，想站起来一走了之，可脚底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，提醒他现在有多狼狈。更重要的是，他身无分文，连手机都没有，出去了又能去哪？
“怎么？不说话了？”苏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，“是不是觉得委屈？觉得洗碗配不上你？”
祁琛没说话，只是闭紧了嘴。
“我跟你说，”苏暖突然收起玩笑的神色，语气认真起来，“这世上的工作，从来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我爸洗了一辈子碗，靠这双手养大我，供我读书，我觉得他比谁都厉害。”
她顿了顿，看着祁琛的眼睛：“你要是真有本事，就别嫌弃这碗脏。等你把债还清了，走也好，留也罢，没人拦你。可你要是连碗都洗不好，就算出去了，也照样一事无成。”
祁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他看着苏暖那双清澈的眼睛，里面没有嘲讽，只有一种坦荡的认真。这种认真，比任何嘲讽都让他难堪。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发现喉咙发紧。
就在这时，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——他想找手机，想联系林毅，想证明自己不是苏暖说的那样。可指尖触到的，只有空荡荡的布料。
钱包没了，手机没了，手表没了……那些象征着他身份的东西，全都没了。
他突然意识到，自己现在真的一无所有。除了身上这套沾满泥水的西装，他和这个巷子里的任何一个流浪汉，都没有区别。
“想通了？”苏暖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，语气软了些，“先把粥吃了吧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洗碗的事，你慢慢考虑。”
她说完，转身跟苏建国下了楼，留下祁琛一个人在阁楼里。
晨光越来越亮，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。祁琛看着那碗白粥，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口袋，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。
洗碗吗？
他苦笑着摇了摇头。或许，他真的该学学，怎么洗干净一只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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