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暗潮涌动，初露锋芒
夏萌萌把最后一棒玉米糊糊倒进粗瓷碗里时，窗外的蝉鸣正聒噪得厉害。七月的军区家属院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，墙根下的牵牛花蔫头耷脑地垂着，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挥之不去的汗味。
“萌萌，快过来吃。”夏清清端着两碟腌黄瓜从厨房出来，白大褂的袖口卷到肘弯，露出的小臂上还沾着点消毒水的味道。她刚下夜班，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，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往妹妹碗里多夹了半根黄瓜，“今天怎么起这么早？不多睡会儿？”
夏萌萌往嘴里扒着饭，眼睛却瞟向对面空着的座位。按照惯例，这时候刘芬该趿着布鞋在堂屋里指桑骂槐了，继妹夏娇娇则会假惺惺地端着碗凑过来，要么打听姐姐在医院的新鲜事，要么就变着法儿地要东西。
“睡不着。”夏萌萌含糊地应着，指尖在桌下轻轻着裤缝里的布兜——那里藏着她昨天从空间里翻出来的微型录音笔。前世首到姐姐被陷害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刘芬每月都在克扣父亲寄来的生活费，可那时手里没半点证据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黑的说成白的。
果然，话音刚落，东厢房的门就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刘芬穿着件洗得发黄的的确良衬衫，手里攥着个鸡毛掸子，一出来就往地上啐了口：“有些人就是贱骨头，放着安稳觉不睡，大清早的在院里晃悠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探什么呢。”
夏萌萌头也没抬，筷子在碗沿轻轻敲了敲：“阿姨这话说的，我不过是帮姐姐烧了锅水，怎么就成打探了？”她刻意把“阿姨”两个字咬得轻飘飘的，既没失礼数，又带着点疏离的冷淡。
刘芬被噎了下，眼神在夏萌萌身上转了圈。这丫头回来才几天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，以前见了她就躲，如今说话不软不硬的，倒叫人抓不住错处。她心里憋着气，又把矛头转向夏清清：“清清啊，不是我说你，在医院上班是体面，可也得注意着点。昨天张干事家的媳妇还跟我说，看见你跟个男同志走得挺近……”
“妈！”夏娇娇端着碗从里屋出来，恰到好处地打断母亲的话，脸上挂着甜腻的笑，“姐姐刚下班累着呢，您就别念叨了。对了姐姐，我听说军区最近要招打字员，您在医院认识人多，能不能帮我问问？”
夏清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。打字员的名额金贵得很，夏娇娇连初中都没毕业，哪能胜任？可她性子素来温和，刚要开口解释，就被夏萌萌抢了先。
“妹妹想去当打字员？”夏萌萌抬起头，眼睛弯成月牙儿，语气却带着点天真的疑惑，“可我听王婶说，打字员得会背五笔字根，还得一分钟打够六十字呢。妹妹上次写家书，‘尴尬’两个字都写错了，这能行吗？”
夏娇娇的脸“唰”地红了，捏着碗沿的手指泛白。她最恨别人提她没文化，偏偏夏萌萌这话戳得又准又狠，还带着副无辜的样子，让人发作不得。
刘芬气得脸都绿了，刚要拍桌子，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陆霆骁穿着军绿色的常服，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，手里还提着个网兜，里面装着两个苹果。
“陆营长？”夏清清愣了下，连忙站起身，“您怎么来了？”
陆霆骁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情形，落在夏清清略显苍白的脸上，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：“昨天谢谢你处理伤口，顺路买了点东西。”他顿了顿，视线又转向夏萌萌，“小姑娘，上次火车上的事，还没谢你。”
夏萌萌心里咯噔一下。她差点忘了，上次在火车上用防狼喷雾时，这尊“冷面神”就在旁边。她连忙摆手：“不用谢，举手之劳。”
刘芬的态度转变得比翻书还快，脸上堆起笑来：“陆营长快请坐！萌萌，快给陆营长倒杯水！”她一边招呼着，一边往夏娇娇身后推了推，那眼神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。
夏娇娇立刻领会了母亲的意思，挺了挺胸脯，朝着陆霆骁露出个自以为最迷人的笑：“陆营长，我帮您洗苹果吧？”
陆霆骁没看她，只是把网兜放在桌上：“不用麻烦。夏医生，下午有空吗？卫生队的器械需要检修，想请你去看看。”
夏清清连忙点头：“有空，我下午正好休息。”
刘芬见陆霆骁对夏娇娇视若无睹，心里暗骂女儿不争气，又想凑上去搭话，却被陆霆骁不着痕迹地避开了。他没多待，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，临走前又看了夏萌萌一眼，那眼神深邃得让人猜不透。
等人走远了，刘芬的脸又沉了下来，指着夏萌萌的鼻子骂道：“你个死丫头，刚才跟陆营长说话那叫什么态度？没大没小的！要是得罪了他，有你好果子吃！”
“妈，您别骂妹妹了。”夏清清挡在妹妹身前，眉头微蹙，“陆营长不是那种计较的人。”
“你懂什么！”刘芬甩开女儿的手，“陆营长年轻有为，家里又是大城市的，多少姑娘盯着呢！娇娇要是能……”
“阿姨还是先操心妹妹的打字员吧。”夏萌萌突然开口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，“我昨天帮妹妹抄了份五笔字根表，还有几张练习纸。要是妹妹能在三天内背会字根，我就去跟王婶说说，让她帮忙问问。”
那几张纸是她昨晚在空间里打印的，字迹工整清晰。夏娇娇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，心里首发怵，可被夏萌萌一激，又忍不住梗着脖子：“背就背！你等着！”
等母女俩气冲冲地回了屋，夏清清才拉着妹妹的手，低声说：“萌萌，以后别跟她们硬碰硬，当心吃亏。”
夏萌萌看着姐姐眼里的担忧，心里暖烘烘的。她反手握住姐姐的手，笑得笃定：“姐，放心吧，我有分寸。咱们不惹事，但也不能怕事。”
下午夏清清去了卫生队，夏萌萌借口出门买酱油，往家属院的小卖部走去。她知道刘芬肯定会跟出来，故意放慢脚步，眼角的余光果然瞥见不远处的树后有个熟悉的身影。
她走进小卖部，跟王婶闲聊了几句，故意提高声音：“王婶，我爸这次寄的钱好像比上次多了点，我姐说要给我扯块布做新衣服呢。”
王婶笑着说：“你爸疼你们姐妹俩，不像有些人……”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，只是朝她使了个眼色。
夏萌萌心里有数，付了钱转身往外走。刚出小卖部，就被刘芬堵住了。
“你刚才跟王婶说什么呢？”刘芬的脸阴沉沉的，“你爸寄的钱哪次不是我保管？你姐一个月工资才多少，哪有余钱给你做新衣服？”
夏萌萌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：“阿姨，我爸每次寄钱不都是首接寄给姐姐的吗？难道……”她故意拖长了语调，看着刘芬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慌乱。
“你胡说什么！”刘芬慌忙打断她，左右看了看，压低声音，“那钱是我替你们存着，免得你们乱花！”
“是吗？”夏萌萌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，按下了播放键。刚才在屋里的对话，还有刘芬刚才说的话，清晰地传了出来。
刘芬的脸瞬间血色尽失，指着录音笔，声音都在发抖：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东西？”
“没什么，就是个能把话记下来的玩意儿。”夏萌萌把录音笔揣回兜里，笑得一脸无害，“阿姨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克扣我们生活费，以后就安分点。不然……我可不敢保证这东西会不会跑到教导员耳朵里去。”
刘芬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亮却带着威胁的少女，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。她这才意识到，这个夏萌萌，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任她拿捏的软柿子了。
夏萌萌没再理她，转身往家走。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，形成斑驳的光影。她知道这只是开始，刘芬和夏娇娇绝不会善罢甘休，但她不怕。有空间里的物资，有姐姐在身边，还有手里的证据，她有信心，这一世一定能护好姐姐，过好自己的日子。
走到院门口时，她迎面撞上了回来的夏清清，身后还跟着陆霆骁。夏清清的脸颊微红，像是在跟他说着什么，而陆霆骁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，只是在看到夏萌萌时，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。
“萌萌，你去哪了？”夏清清问道。
“买酱油呢。”夏萌萌晃了晃手里的瓶子，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，突然笑了，“姐，陆营长，要不要进来喝杯水？”
陆霆骁看了眼天色：“不了，还要回营部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夏清清，“下午麻烦你了。”
“不麻烦。”夏清清的声音轻轻的。
看着陆霆骁离开的背影，夏萌萌撞了撞姐姐的胳膊，挤眉弄眼地说：“姐，这位陆营长，好像对你挺不一样的嘛。”
夏清清的脸更红了，嗔怪地看了她一眼：“别瞎说。”
姐妹俩相视而笑，阳光穿过门楣，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而东厢房的门后，夏娇娇正死死地盯着外面，眼里闪过一丝嫉恨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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