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过最后一行条款时，窗外的梧桐叶正被暴雨打得噼啪作响。保密协议上 "匿名注资" 西个字被红笔圈了三道，旁边用铅笔标注的 "5 亿元" 像枚即将引爆的炸弹。林小夏举着相机突然推门进来，镜头里的财经新闻正播放某新势力车企的工厂停工画面，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："据悉，凌云汽车己拖欠供应商货款达 8.7 亿元，生产线全面停摆。"
"确定要这么做？" 林小夏把相机往办公桌上一搁，存储卡弹出来的瞬间，她突然压低声音，"法务部说这种匿名注资风险太大，一旦暴露会被证监会调查。"
陈默把协议塞进防水文件袋，金属拉链咬合的脆响惊得窗台上的绿萝抖落水珠："风险？你见过哪个风口没有雷区？" 他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，露出锁骨处的疤痕 —— 那是在内蒙古测试电池时被冻伤的，"上周去凌云工厂考察，他们的底盘调校比特斯拉还精准，缺的只是能撑住续航的电池。"
林小夏突然播放段录音，凌云汽车技术总监赵伟的声音带着酒气从扬声器炸出来："钠电池？那玩意儿能跑 300 公里就烧高香了！陈默想拿我们当小白鼠？门儿都没有！"
"所以才要匿名。" 陈默抓起车钥匙往门外走，定制西装的下摆扫过散落的测试报告，"让张律师准备代持协议，用海外空壳公司操作。记住，要让他们觉得这是笔救命钱，而不是我们求着合作。"
凌云汽车总部的玻璃幕墙蒙着层灰，陈默踩着满地的枯叶往里走时，保安亭的老大爷正用报纸垫桌脚，头条《凌云汽车濒临破产》的标题被咖啡渍泡得发胀。"赵总监在三楼办公室。" 老人往地上啐了口痰，"不过劝你别白费功夫，刚才银行的人刚来过，说再还不上贷款就要收厂房了。"
会议室的百叶窗关得密不透风，赵伟的衬衫领口沾着油渍，面前的烟灰缸里堆着十七个烟蒂。"匿名投资？" 他突然笑出声，把陈默递来的协议往地上一摔，"你们当我傻？全行业都知道默氏在搞钠电池，除了你们还有谁会提这种条件？"
陈默弯腰捡协议的动作顿了顿，后腰的旧伤被动作牵扯得发疼："赵总监见过 - 30℃的续航数据吗？" 他突然扯开公文包，里面的测试报告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白，"我们的电池在内蒙古雪原跑了 600 公里，快充 10 分钟能补 400 公里 —— 够你们的城市 SUV 用了吧？"
"城市 SUV？" 赵伟突然抓起桌上的车模砸过来，金属车身擦着陈默的耳朵飞过，"我们的凌云 S7 定位是中高端市场！客户要的是长途续航！不是你这摆摊卖烤冷面的能理解的！"
林小夏举着伪装成录音笔的相机悄悄后退，镜头里的赵伟正指着墙上的续航海报咆哮："看见没？700 公里！宁德时代的麒麟电池！你那破钠电池能比吗？"
"能比安全性。" 陈默突然把块钠电池扔进装满汽油的玻璃缸，金属外壳在液体里咕嘟冒泡，"上个月你们的试驾车在高速自燃，用的就是麒麟电池吧？" 他突然提高音量，让门外的记者都能听见，"而我们的电池，在穿刺测试里连烟都不冒。"
走廊传来相机快门声，赵伟的脸瞬间惨白。陈默把协议推回他面前："5 亿元注资，分三期到账。第一笔到账后，我们派工程师驻场改造生产线，三个月内拿出样车。" 他用钢笔圈出协议第 7 条，"条件是未来五年，凌云汽车所有车型的电池必须采购自默氏，包括你们规划中的氢电混动车。"
赵伟的手指在 "独家供应" 西个字上反复，突然抓起协议往陈默怀里塞："我要亲眼看到你们的电池在凌云 S7 上跑 600 公里，否则免谈！" 他突然凑近对方耳边，"还有，不能让董事会知道资方是你们 —— 那些老家伙只认锂电池。"
改装车间的卷帘门在深夜发出刺耳的声响，陈默蹲在凌云 S7 的底盘下，手里的扳手在电池托架上敲出火星。陆明教授的视频电话突然弹出，老人举着块电极片在镜头前晃："小陈！我们在电解液里加了甘草提取物，低温续航又提升了 8%！"
"先顾高温性能。" 陈默把手机架在工具箱上，镜头对准正在安装的液冷系统，"广州的夏季地表温度能到 60℃，这才是咱们要闯的鬼门关。" 他突然扯开工作服，露出贴在胸口的爷爷怀表，表盖内侧新刻的 "600km" 字样沾着油污。
林小夏举着红外测温仪跑过来，屏幕上的数字在 38℃定格："默哥快看！电池组连续充放电 10 次，温度始终没超过 40℃！" 她突然把镜头转向车间角落，赵伟正躲在阴影里偷拍，"他刚才给副总打电话，说要留后手。"
"让他拍。" 陈默往电池组缝隙里塞隔热棉，"下周邀请媒体来测试，我要让所有人知道，钠电池不只是实验室里的玩具。"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夜市，王哥也是这样偷偷观察他的烤冷面配方，结果自己改良出加双蛋的版本。
媒体试驾会当天，暴雨如注。陈默站在起跑线旁，看着凌云 S7 的轮胎碾过积水，溅起的水花在车身上划出弧线。赵伟举着对讲机的手在发抖，声音透过雨幕传来："电池管理系统显示续航 617 公里，快充 9 分 48 秒 —— 破纪录了！"
财经记者们的相机突然对准陈默，《第一财经》的女记者举着话筒挤过来："陈总刚才为什么要躲在维修区？是不是默氏在背后注资？"
"我只是来送电池的。" 陈默往测试车的充电口插枪，钠电池特有的蓝绿色电流指示灯在雨里格外醒目，"就像当年给写字楼送预制菜，客户觉得好，自然会长期订。"
林小夏突然举着手机冲过来，屏幕上的股票软件显示凌云汽车股价暴涨 18%："赵总监刚才在发布会上说，这是 ' 自主研发的钠电技术 '！" 她突然把镜头转向远处的会议室，"董事会的人全来了，他们要给赵伟发特别奖金！"
陈默望着被记者包围的赵伟，突然笑了。他想起爷爷怀表内侧的刻字，从 "烤冷面 3 元" 到 "钠电池 600km"，那些看似不相关的数字，其实都藏着同一个道理 —— 好东西从来不怕藏在暗处。
三个月后的新车发布会，陈默混在观众席里，看着凌云 S7 的钠电版车型缓缓驶上台。赵伟站在聚光灯下，手里举着的电池样品上还贴着默氏的出厂标签："这项技术突破了国外垄断，是中国新能源产业的里程碑！"
林小夏突然收到匿名短信，是张律师发来的股权证明："代持的 5% 股份己完成确权，当前市值 15 亿元。" 她把手机屏幕往陈默眼前一凑，弹幕在首播画面上滚动：
"这续航太香了！比锂电版便宜 3 万！"
"快充 10 分钟够用一周通勤，果断订了！"
"赵总监太厉害了，居然能搞定钠电池难题！"
陈默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，突然想起注资协议里的补充条款：当车型月销破万，默氏有权将持股比例提升至 10%。他摸出爷爷的怀表贴在耳边，机械齿轮的转动声混着远处的掌声，像在为这场隐秘的胜利伴奏。
首月销量数据公布那天，陈默正在给菜农老张的光伏农场装储能电池。老人举着手机跑过来，屏幕上的新闻标题格外刺眼：《凌云钠电版月销 1.2 万辆，创行业纪录》。"小陈你看！这车上用的是不是咱们村辣椒做的电池？"
陈默望着阳光下泛着蓝光的电池组，突然扯开衬衫露出怀表。表盖内侧的 "15 亿" 旁边，不知何时被林小夏刻上了辆小汽车的图案。远处的菜地里，老张的孙子正推着钠电池驱动的灌溉车，水管喷出的水雾在阳光下架起彩虹。
"告诉赵总监，" 陈默对着卫星电话说，"我们的第二代钠电池能跑 700 公里了。" 他突然笑了笑，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，"但这次要加价 5%—— 毕竟，好东西总得让人知道是谁做的。"
电话那头传来赵伟慌乱的声音，陈默却己经挂断了。他蹲下去帮老张检查电池接线，指尖触到温热的金属外壳，突然明白有些暗线，终有一天会变成照亮前路的光。就像当年那个藏在城中村的烤冷面摊，谁能想到它会变成今天的新能源帝国呢？
林小夏举着相机拍摄这一幕，镜头里的陈默和老张正对着电池组笑，背景里的菜畦种着改良版辣椒，紫红色的果实在阳光下像一串串微型电池。她突然想起赵伟在发布会上说的话："创新需要勇气。" 此刻看着画面里沾着泥土的手，她突然觉得，真正的勇气不是站在聚光灯下，而是知道自己在做对的事，哪怕暂时无人知晓。
当晚的董事会视频会议上，王总举着凌云汽车的股价走势图尖叫："我们为什么不公开身份？这可是 15 亿的浮盈！" 陈默却把镜头转向实验室，陆明教授正举着新电池样品在 - 40℃的环境箱里测试。
"因为好戏还在后头。" 他关掉视频时，窗外的月亮正好爬上树梢，像块悬在天上的钠电池，安静地发着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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