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三晚上，林小葵加班到八点才回家。刚打开门就闻到股焦糊味，她冲进厨房，看见顾衍舟正站在灶台前，手里举着锅铲，锅里的面条己经变成了黑色的炭条，烟雾报警器在天花板上凄厉地尖叫。
“顾总！您这是要给消防演习提供素材吗？” 她慌忙关掉燃气灶，打开抽油烟机，又搬来凳子踩上去按停报警器。
顾衍舟站在原地，脸上沾着点面粉，像只受惊的大猫。“协议要求共同准备晚餐。” 他声音闷闷的，把锅铲往水槽里一扔，“张明说煮面条是入门级操作。”
林小葵看着水槽里扭曲的面条，突然想起他上周在超市研究食品成分表的样子。这人能精准算出包装成本，却搞不定一锅简单的阳春面。她拿起钢丝球刷锅，金属摩擦的刺啦声里，听见顾衍舟在身后小声说：“我查了教程，水开后下面，煮三分钟捞出，步骤没错。”
“顾总，做饭不是写代码。” 她回头笑，“水开没开要看气泡，面条熟没熟要用尝的，哪有标准答案。”
顾衍舟没说话，却搬了张椅子坐在厨房门口，像个旁听生似的盯着她操作。林小葵从冰箱里拿出番茄和鸡蛋，刀刃在案板上轻快地跳跃，红色的茄汁溅在白色的瓷砖上，像幅即兴的抽象画。
“您怎么不吃外卖？” 她突然问，热油下锅的滋啦声里，鸡蛋迅速鼓起金黄的边缘。
“算法推荐的餐厅，口味匹配度低于 60%。” 他盯着油锅，“而且…… 协议要求共同用餐。”
林小葵把番茄鸡蛋盛进盘子，突然觉得这人的刻板里，藏着种笨拙的认真。她往锅里加水时，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声，回头看见顾衍舟正拿着本《家庭烹饪大全》，手指在 “火候控制” 那页反复。
“顾总，您这是打算深耕餐饮业？”
“多掌握项技能总是好的。” 他抬头时，眼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光，“就像学编程要懂多种语言。”
林小葵被逗笑了，盛面条时特意多放了半勺糖。她把碗端到餐桌上，顾衍舟盯着碗里的番茄鸡蛋，突然说：“颜色搭配符合美学标准，红黄比例约为 3:1。”
“您倒是尝尝味道啊。”
顾衍舟拿起筷子，夹起根面条吹了又吹，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。咀嚼时他眉头渐渐舒展，连吃了几口后，突然放下筷子：“需要改进。”
“啊？” 林小葵刚塞进嘴里的面条差点喷出来。
“蛋白质摄入不足。” 他一本正经地说，起身打开冰箱，拿出两颗鸡蛋磕进碗里，“应该再加个水波蛋，营养更均衡。”
林小葵看着他笨拙地搅拌蛋液，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不真实。半小时前还在制造厨房灾难的人，现在正认真研究水波蛋的做法。她拿出手机偷拍了张照片，照片里顾衍舟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，她点了保存，设成了加密相册的封面。
水波蛋最终还是做成了炒蛋，顾衍舟把那盘碎黄倒进林小葵碗里：“你需要补充能量。”
“您不吃吗？”
“胆固醇含量过高。” 他低头吃面，嘴角却沾了点茄汁。
林小葵抽出纸巾递过去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角，两人同时僵住。顾衍舟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，像被惊扰的蝶翼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，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影子，烟雾报警器还在偶尔发出微弱的嗡鸣，倒像是这沉默的伴奏。
“明天我试试做葱油饼。” 顾衍舟突然说，声音低得像耳语。
“您还是先从煮泡面练起吧。” 林小葵低头吃面，耳根却烫得惊人。
收拾碗筷时，林小葵发现顾衍舟在偷偷观察她洗碗的动作，手指还在空气中模仿拧抹布的姿势。她突然觉得，让这位冰山霸总学会生活技能，或许比完成协议条款更有成就感。
睡前，林小葵收到顾衍舟的消息：【明天早餐我来准备。】
她笑着回复：【顾总，我还想多活几年。】
对方回了个句号，后面跟着个小猫拱手的表情包。林小葵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半天，突然想起他书房里的卡通水果糖。原来这位在外叱咤风云的 CEO，手机里藏着这么幼稚的表情包。
第二天早上，林小葵在香味中醒来。她走进厨房，看见顾衍舟正把烤好的吐司摆在盘子里，边缘微微泛黄，刚好是她喜欢的焦脆度。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，袖子挽到手肘，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，晨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，竟有种奇异的温柔。
“顾总，您这是打通任督二脉了？”
“试了七次。” 他把牛奶倒进杯子，“前六次都失败了。”
林小葵拿起吐司咬了一口，黄油的香气在舌尖化开。她看着顾衍舟把牛奶杯推到她面前，杯壁上还留着他的指温，突然觉得这场荒诞的契约同居，好像真的有了点家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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