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4点19分。
江文山的情人苏芮把香奈儿包砸在审讯室桌上时,金属链条撞击桌面的脆响,和画室时钟秒针卡顿的声音重叠在一起。
林默盯着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。
指缝里嵌着点青灰色粉末,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——那是铅白颜料的成分,十年前周建民工地的劣质水泥里,就检测出过量的铅含量。
“我最后再说一遍,1点30分就走了!”苏芮猛地推开面前的矿泉水,瓶子在桌沿磕出个豁口,水流顺着桌腿往下淌,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。她的倒影在水里扭曲变形,像极了江文山画布上那朵血鸢尾。
林默突然想起七年前的模特谋杀案。
那个凶手也是这样,用夸张的愤怒掩盖慌乱,首到警方在她的高跟鞋跟里找到受害者的皮肤组织。
“监控显示你1点17分和江文山在画室吵架。”他把平板推过去,画面里苏芮正抓着江文山的油画往墙上砸,画框碎裂的声音透过屏幕渗出来,“他拽了你脖颈,你反手泼了他一身松节油。”
视频里的江文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嘴唇动得飞快。苏芮的表情从愤怒变成惊愕,接着是难以置信的恐惧——她后退时撞翻了颜料架,钛白颜料泼在地板上,漫过她的高跟鞋,在瓷砖上画出道诡异的白线,和镜子墙的轮廓完全吻合。
“他说什么了?”林默的拇指蹭过下巴,这是他发现疑点时的习惯性动作。
苏芮的钻石耳环突然晃了一下,折射的光刺得人眼睛发疼。“无非是些疯话!”她猛地扯开领口,露出道暗红色的抓痕,“他说那幅破画必须毁掉,说什么‘十年前的债该还了’,我怎么知道他在胡扯什么!”
她的指甲突然掐进掌心。
林默注意到她的包链上挂着枚迷你调色盘吊坠,其中蓝色区域的颜料还没干,色泽与江文山画布上的靛蓝完全一致。
“哪幅画?”他追问,目光落在她染成栗色的发梢。
那里沾着根银白色的纤维,和周棠发卡上的银链成分相同——这两个人,明明声称案发当晚没有交集。
苏芮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。
她抬手拢头发的动作顿了顿,钻石耳环在灯光下划出道弧线,像极了监控里江文山倒地时喷溅的血珠轨迹。“就是幅破油画,”她的声音低了半度,“画的十年前的工地,土黄色的,难看死了。”
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十年前的工地,正是周棠父亲丧命的地方。而江文山死时攥着的钛白颜料,正是画工地常用的底色——钛白混合赭石,能调出泥土的质感。
“你见过那幅画?”他往前倾身,审讯室的冷光灯正好照在苏芮的瞳孔里,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。
三年前处理文物走私案时,主犯也是这样,在提到关键物证时瞳孔会收缩0.3秒。
“何止见过!”苏芮突然提高音量,酒红色指甲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“他整天对着那画发呆,说什么‘该曝光了’,我看他就是神经病!”
她的鞋跟在地板上碾出个浅坑。
林默瞥向她的鞋底——沾着点黄色粉末,和画室墙角的泥土颜色一模一样,只是更干燥,像是被暴晒过。
“你离开画室后去了哪里?”他突然转换话题,目光扫过她包上的金属扣。
那里有处新鲜的划痕,形状与江文山画室后门的铁丝网纹路完全吻合。
苏芮的动作僵住了。
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,天边透出点鱼肚白,光线透过铁窗照进来,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,像极了那幅被毁掉的工地画。“开车兜风,”她的声音发飘,“心情不好就喜欢绕着江边开,不信你们查监控。”
林默想起画室的地理位置。
从那里开车到江边,正好要经过市一院——周棠母亲住院的地方。
“江文山为什么要毁画?”他继续追问,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,节奏与画室停摆的时钟秒针频率一致。
苏芮的眼神突然躲闪。
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矿泉水,手指碰到瓶身的瞬间又缩了回来——瓶身上凝结的水珠,在她指尖晕开个小小的湿痕,檐下寄信人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形状与江文山指甲缝里的布条纹路惊人地相似。
“他说……有人想偷画。”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“说那画里有秘密,曝光了会死人。”
林默突然起身。
他绕到苏芮身后时,闻到她头发里混着的松节油气味——和画室里的浓度不同,她身上的气味更淡,还混着点消毒水的味道,和市一院走廊里的气息一模一样。
“你去过医院?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苏芮猛地回头,钻石耳环差点刮到他的脸。“你什么意思?”她的瞳孔骤然收缩,“林警官查我行踪?就因为江文山那幅破画上有我的签名?”
林默注意到她的袖口。
那里沾着点透明的胶状物质,边缘泛着淡淡的荧光——是医院输液管上的硅胶成分,遇酒精会发出荧光反应。
“王护士说,凌晨2点05分,有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出现在住院部走廊。”他缓缓开口,目光钉在苏芮包上的香奈儿logo,“身高、发型,都和你一致。”
苏芮的脸瞬间白了。
她的手突然伸进包里摸索,指尖碰到个硬物时明显顿了一下。林默的余光瞥见那是个长方形的金属盒,尺寸正好能装下支注射器——而江文山的尸检报告显示,他的皮肤下有个极细的针孔,位置被后脑的钝器伤掩盖了。
“那是……”苏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我去看个朋友,不行吗?”
林默突然想起周棠病房门口的监控。
凌晨2点07分,有个模糊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,包上的金属链反光与苏芮的完全一致。而那个时间点,周棠正在给母亲喂药,监控画面里的秒针,正好卡顿了半秒。
“哪个朋友?”他追问,拇指再次蹭过下巴。
这是他要下结论的前兆,小张知道,接下来的三分钟,必然会有突破性发现。
苏芮的嘴唇哆嗦着,突然抓起包就要站起来。“我要找律师!”她的鞋跟在地板上打滑,包掉在地上,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——口红、钱包、面纸,还有支没开封的胰岛素笔,包装上的医院名称,正是市一院。
林默的目光落在那支胰岛素笔上。
周棠说过,她去药房拿的就是这个。
而周母对速效胰岛素过敏。
“这是给你自己用的?”他捡起笔,笔身的温度明显低于室温,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——江文山画室的冰箱里,确实少了支同款胰岛素。
苏芮的脸色彻底灰败了。
她突然瘫坐在椅子上,酒红色指甲深深掐进包带,钻石耳环晃得人眼晕。“是江文山让我准备的,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他说周棠母亲可能需要,让我放在护士站……我根本没见到周棠!”
林默注意到她的眼影晕开了。
晕染的形状在眼下形成道青黑色的弧线,像极了江文山画中工地脚手架的阴影。而她的睫毛膏,在眼角结成了块小小的痂,颜色与那幅画里的血迹完全一致。
“你在护士站见到谁了?”他逼问,审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苏芮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,她张了张嘴,却没发出声音,只有喉咙里的呜咽声,像极了画室镜子墙被风吹过时发出的诡异声响。
这时,小张突然撞开审讯室的门,手里举着份报告,脸色惨白。
“林队,苏芮的行车记录仪……”他的声音发颤,“拍到1点57分,她的车停在画室后门,而监控显示,那个时间点,周棠正在药房拿药。”
林默看向苏芮。
她的瞳孔里,映出自己身后的监控屏幕——画面里,1点57分的画室镜子墙,有块玻璃突然亮了一下,像是有人在里面点燃了打火机。
而那个位置,正是周棠报修过的松动玻璃。
苏芮的嘴唇突然动了动。
她想说的,似乎不是辩解,而是另一个名字。
林默的拇指再次蹭过下巴。
他突然想起江文山指甲缝里的布条——医院的病号服布料,除了周母,还有谁穿着?
而苏芮的包底,沾着的不仅有画室的泥土,还有根浅灰色的线头。
那是保安制服的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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