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6点12分。
对面公寓楼顶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,林默按住被吹翻的警戒线,指腹擦过铁丝网上的倒刺——和十年前工地围栏的触感一模一样。望远镜的镜片里,画室的落地窗像块巨大的伤疤,镜子墙的反光在上面投下斑驳的光斑,像未干的血渍。
36块玻璃组成的镜子墙,在晨雾里泛着冷光。其中右下角第7块玻璃的反光总比其他的暗半分,边缘还粘着点灰黑色的纤维——林默突然想起老刘袖口的污渍,那是被铁丝网勾破的保安制服线头。
“林队,物业的人来了。”小张的声音带着气喘,手里捏着本卷边的登记册,纸页边缘的咖啡渍和画室地板上的形状完全吻合。“这墙上周确实报修过,登记人写的是……”
小张的手指顿在“周棠”两个字上。钢笔字迹的墨水里混着点银白色的粉末,技术科检测后发来消息:是钛白颜料,和江文山死时攥着的那支成分相同。
林默的拇指蹭过下巴。
这个动作让小张想起三年前的连环盗窃案,当时林默也是这样,在珠宝店的监控里发现了嫌疑人手套上的反光——那是博物馆玻璃展柜的特殊涂层,最终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了隐藏的销赃窝点。
“报修理由?”林默的目光扫过登记册上的日期——8月10日,正好是周棠母亲糖尿病加重住院的日子。
物业经理搓着手,西装袖口沾着点黄色泥土,和画室墙角的粉末色泽一致。“说玻璃松动,担心掉下去砸到人。”他的喉结动了动,“我们派师傅去看了,说没什么问题,可能是风吹的共振声。”
共振声?
林默突然想起法医的话:江文山死亡时间前后,画室监控录到过一声轻微的“咔”响,像是什么东西碰撞了墙壁。而镜子墙到画室的首线距离,正好在声音传播的共振范围内。
“维修师傅叫什么?”他追问,望远镜里的镜子墙突然闪过一道光——是第7块玻璃后面,有金属反光。
物业经理的脸色白了半分。“姓王,”他掏出手机翻通讯录,屏幕上的指纹印经过比对,和老刘烟盒上的完全一致,“不过他上周辞职了,说是回老家。”
“老家在哪?”林默突然转身,晨光照在他眼底,映出镜子墙的倒影——那36块玻璃的排列方式,和江文山画室地砖的拼接纹路惊人地相似。
小张突然倒吸一口冷气。“王师傅的身份证地址,”他飞快地滑动手机屏幕,“就在城郊废弃工厂附近——和周棠短信里的地址只差两条街!”
林默快步走向电梯。
轿厢壁的不锈钢反光里,他看到自己身后跟着个模糊的影子,身高体型和老刘完全一致。电梯下行时的失重感,让他想起十年前从工地脚手架上坠落的周建民——当时目击者说,周建民坠楼前,曾对着对面的反光镜喊过什么。
技术科的监控对比图己经传到平板上。
三天前的镜子墙,每块玻璃的反光角度都很均匀;案发当晚1点50分,第7块玻璃对应的区域,月光光斑边缘突然多出细碎的锯齿,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。
“放大300%。”林默指着屏幕,锯齿的间距约2.3厘米,和建材市场出售的杉木板材纹路完全吻合。“查周棠近一个月的消费记录,有没有买过木板。”
小张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,突然停住。“有!8月5号在建材市场买了块1.2×2.4米的杉木,收货地址是……”他的声音发颤,“对面公寓302室——镜子墙所在的房间!”
林默的心脏猛地收缩。
302室的门锁上周被撬过,物业登记的嫌疑人特征是“身高约1米9,穿深色外套”——和老刘的体貌完全一致。而撬锁的工具痕迹,与苏芮车后备厢里那根撬棍的纹路吻合度达92%。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完美不在场证明:罪案拆解手册
“再查1点58分的监控。”林默放大画面,画室墙上的时钟在这一刻突然卡顿,秒针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。那声“咔”的轻响,通过声波图谱分析,频率与木板撞击墙壁的震动完全一致。
小张突然指着屏幕角落。
镜子墙反射的画室地面上,有个极淡的阴影在移动——形状像只穿着白大褂的手,正举着什么东西往画架后面藏。而那个位置,正是江文山尸体倒下的方向。
“像不像周棠的白大褂?”小张的声音发飘,“她1点58分返回医院,这个时间点正好对得上!”
林默却盯着阴影旁边的光斑。
那是月光透过镜子墙形成的,形状本该是圆形,此刻却缺了个角——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挡住了。而挡住的部分,尺寸与周棠银发卡的宽度完全一致。
“查302室的水电记录。”林默突然说,电梯门打开时,一股松节油的气味飘了进来——和周棠袖口的油渍气味相同。“案发当晚1点到2点,有没有异常用电?”
技术科的消息几乎是秒回:302室在1点45分到1点59分之间,用电量突然飙升,符合投影仪的功率特征。而这个时间段,周棠正在医院药房的监控死角里。
林默摸向腰间的枪。
枪套的皮革摩擦声,让他想起十年前在工地听到的声响——当时周建民的安全帽掉在地上,也是这样沉闷的摩擦声,随后就是脚手架坍塌的巨响。
“周棠的银发卡,”他突然开口,目光扫过小张手里的证物袋,“内侧刻的‘李’字,笔迹和物业登记册上的‘周棠’签名,有70%的相似度。”
小张的脸色瞬间变了。“您是说……”
“有人模仿她的笔迹。”林默打断他,脚步停在302室门口。门没锁,虚掩的缝隙里透出股熟悉的气味——是河豚毒素特有的杏仁味,被松节油的气味掩盖了。“或者,这两个名字,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写的。”
他推开门的瞬间,晨光从窗户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镜子墙的倒影。第7块玻璃对应的位置,放着个被踢翻的投影仪,机身还在发烫,储存卡的插槽是空的。
地板上有串模糊的脚印,鞋码37码,和周棠的胶鞋一致。但脚印边缘有更深的压痕,像是有人在上面踩过——尺寸44码,是老刘的鞋码。
“林队!”小张突然指着墙角,那里堆着块被拆开的木板,背面的颜料还没干,色泽与画室地砖完全一致。“上面有指纹!”
初步比对显示,除了周棠,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——和苏芮钻石耳环上的“李”字笔迹所有者,指纹完全吻合。
林默的目光落在木板旁边的碎玻璃上。
其中一块玻璃的边缘,沾着点暗红色的物质——是干涸的血迹,DNA与江文山完全一致。而玻璃碎片的形状,正好能拼回镜子墙的第7块玻璃。
“她不是要掩盖,”林默突然明白,掌心的冷汗浸湿了枪套,“她是要把我们引到这里。”
投影仪旁边的地板上,有个用松节油写的字,快要蒸发殆尽,只能看清最后两笔——是“爸”字的收尾,和周棠在加密视频里说的“爸,十年了”完全呼应。
这时,小张的电话突然响了,是法医打来的。
“林队,江文山指甲缝里的布条,”法医的声音带着颤音,“检测出医院消毒水和松节油的混合成分,还有……”
电话突然断了。
林默看向窗外,镜子墙的第7块玻璃后面,有个黑影一闪而过。手里似乎拎着个黑色的袋子,形状与老刘烟盒里掉出的塑料袋完全一致。
而那个黑影的手腕上,晃过一道银光——像枚银戒,内侧刻着山茶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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