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10点07分。
画室的挂钟指针卡在2点整，秒针上的血渍被风干成暗红色，像凝固的血泪。林默站在保险柜前，指节叩击着厚重的柜门，回声在空旷的画室里荡开，与十年前工地事故现场的呼救声重叠在一起。
“密码不对。”小张额角的汗滴在转盘上，留下道水痕。他试了江文山的生日、周棠的学号、苏芮的生日，转盘都只发出沉闷的“咔嗒”声，像有人在喉咙里卡着没说出口的秘密。
林默的目光落在柜门上的划痕。
三道平行的刻痕，深度约两毫米，间距与江文山指甲缝里的布条纤维宽度完全一致。划痕的末端有个圆点，大小与银戒上的山茶花花瓣吻合，而圆点周围的颜料残留，经检测是钛白混合着微量的血液——属于江文山。
“他死前动过保险柜。”林默突然想起死者右手攥着的颜料管，管底的“棠”字被血染得模糊，但边缘的锯齿状磨损，与保险柜转盘上的纹路完全匹配。“用颜料管试试。”
小张将半支钛白颜料塞进转盘下方的钥匙孔。
“咔”的轻响过后，柜门缓缓弹开。一股浓烈的松节油混着铁锈的气味涌出来，与李护士储物柜里的气息如出一辙。保险柜里没有现金或珠宝，只有幅用黑布包裹的油画，布面上的褶皱里卡着根银白色的发丝——与周棠的DNA一致。
林默掀开黑布。
画布上涂满了厚厚的黑色颜料，边缘却有处磨损，露出底下的钛白底色。他蘸了点松节油擦拭角落，十年前的脚手架轮廓渐渐浮现：锈迹斑斑的钢管扭曲成麻花状，断裂的绳索像条死蛇垂在半空，而地面上的血迹浸透了黄土，在画布上晕成暗褐色，与画室地板上的血洼形状惊人地相似。
“这颜料是周棠常用的牌子。”小张指着画布边缘的签名，被黑色颜料覆盖的角落，露出个“棠”字的草写，笔触与周棠毕业展作品上的签名分毫不差。而签名旁边的日期——2013年8月17日，正是工地坍塌的那天。
林默用松节油继续擦拭。
画面中央的景象让他攥紧了拳头。一个戴银戒的男人正揪住另一个人的衣领，将其往脚手架下推。被推的人戴着黄色安全帽，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，与周棠母亲旧照片里的周建民完全一致。而推人的男人侧脸线条，和江文山尸检照片上的轮廓分毫不差。
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地面。
画里的血泊中躺着七八个工人，有的被钢管刺穿胸膛，有的头颅变形，姿势与官方事故报告里“意外坠落”的描述截然不同。最边缘的工人手里攥着半截钢筋，上面刻着个“赵”字——与银戒内侧名单上的“赵大伟”完全对应。
“官方说只死了周建民一人。”小张翻着事故档案，纸张的沙沙声在死寂的画室里格外刺耳，“可这画上……至少八具尸体。”档案里的伤亡名单被人用红笔圈过，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问号，笔迹与江文山画室笔记本上的批注一致。
林默的目光扫过画中的角落。
那里藏着个微型摄像头，镜头正对着脚手架的关键节点，角度与镜子墙第7块玻璃的位置完全吻合。摄像头的金属外壳上，沾着点黄色泥土，成分与电子市场仓库发现的泥土相同，而镜头盖的螺丝纹路，与周棠购买的微型摄像头完全匹配。
“她早就知道画里的秘密。”林默突然想起周棠加密视频里的那句话，“爸，十年了，该算账了。”画中摄像头的电线延伸向画布外，线头的颜色与镜子墙木板夹层里发现的电线完全一致——周棠不仅知道这幅画，还在监控它。
画室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得哐当作响。
月光透过镜子墙，在画上投下道惨白的光斑，正好盖住推人的男人脸。光斑移动时，林默发现画中男人的银戒反射着异样的光，放大后可见戒指内侧刻着的小字——“第9人”，与302室铁盒里的空白死亡证明完全呼应。
这时，医院的电话打了进来。
周棠母亲的病房传来尖叫，护士长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纸：“林队，周阿姨突然发疯，拔掉输液针喊着‘戒指！他要抢那枚戒指！’”背景音里能听到金属碰撞的脆响，像是银戒掉在地上的声音。
林默抓起画冲向医院。
病房门被撞开的瞬间，他看见周棠母亲正死死掐着李护士的手腕，老人的指甲缝里渗着血，而李护士手里攥着枚银戒——正是治疗室通风口掉出的那枚，内侧的“周建民”三个字被磨得发亮，显然被人反复过。
“是他推的！”老人的眼睛瞪得滚圆，浑浊的瞳孔里映出画中脚手架的影子，“江文山抢了建民的戒指，上面有他们偷工减料的证据……”她的手指突然指向画中被掩盖的角落，“那里还有一个……第九个……”
李护士突然挣脱，银戒掉在地上。
戒指滚动时，林默发现内侧刻着的山茶花有朵是假的，花瓣可以拆开。拆开的瞬间，掉出张卷成细条的纸，上面写着行字：“她在病房，十年未忘。”笔迹与江文山的签名一致，而纸张的材质，与周棠母亲枕头下的旧照片背面完全相同。
“周阿姨，”林默扶住颤抖的老人，“第九个人是谁？”
老人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明，死死盯着周棠的银发卡，嘴唇哆嗦着吐出三个字：“是……是棠棠……”
病房的心电图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
周棠母亲的心跳变成首线，而首线的形状，竟与画中那根断裂的脚手架绳索完全一致。林默看向周棠，她正悄悄将什么东西塞进病床底下，袖口露出的半截布料，印着画室保险柜的密码——用钛白颜料写的，与画的底色融为一体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FC8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