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4点22分。
法医鉴定中心的冷藏柜发出嗡鸣，像十年前工地搅拌机的低吟。林默站在玻璃窗前，看着里面并排躺着的两具尸体，江文山的后脑凹陷处凝结的血痂，形状与李建国的伤口完全对称，像是被同一把钝器反复敲击形成的。
“创口深度4.2厘米。”老法医的手套沾着血渍，指尖在X光片上划过的轨迹，与撬棍的横截面弧度完全吻合。“颅骨碎裂的纹路呈放射状，中心点的受力角度完全一致——误差不超过3度。”
林默的目光落在凶器照片上。
撬棍的金属表面有七处明显的凹陷，凹陷的间距与两具尸体头骨碎片的排列顺序完全相同，凹陷处残留的组织碎屑，DNA检测同时匹配江文山和李建国的基因——显然是连续击打两人留下的。而撬棍末端的磨损程度，比苏芮第一次被询问时重了0.1毫米，显示在她供述“捡到”之后，又被人用过至少三次。
“死亡时间差10分钟。”老法医摘下口罩，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水雾，像十年前工地上的晨霜。“李建国是1点50分左右，江文山是2点整——正好卡在周棠往返医院的时间段里。”
林默注意到尸检报告的备注栏。
李建国的指甲缝里嵌着半片蓝色布料，纤维结构与江文山画室窗帘的材质完全一致，布料上的染料成分，与他十年前送给李护士的那条丝巾完全相同。而布料边缘的撕扯痕迹，显示是在剧烈挣扎时抓到的——与江文山衬衫领口的破损形状完全吻合。
“周棠，”林默把报告拍在审讯室的桌上，纸张撞击的声响，与监控里画室时钟秒针卡顿的频率完全相同。“你1点50分到画室时，李建国己经死了？”
周棠的银发卡在指间转动，转速比上次询问时快了1.5倍，这是极度紧张时的典型表现。“我推门进去就看到……”她的视线瞟向墙角的监控探头，那个角度正好能拍到她的袖口——那里沾着的颜料，与李建国手里颜料管的成分完全相同，颜料的氧化程度显示，是在接触后3小时左右凝固的。
林默的拇指蹭了蹭下巴。
这个动作让周棠的喉结猛地动了一下，十年前她在工地辨认父亲尸体时，也有过同样的生理反应。“江文山当时在做什么？”他追问，声音里的冷意像松节油挥发后的刺鼻气味。
周棠的呼吸突然变粗。
胸腔起伏的幅度，与她在医院给母亲喂药时的状态截然不同。“他拿着撬棍砸镜子墙……”她的描述与监控里时钟秒针卡顿的时间点完全吻合，1点58分03秒——正是老刘说看到黑影拆木板的时刻。而她提到的“砸墙的声响”，声波频率与李护士病房里传来的“重物落地声”完全一致。
林默注意到她的鞋。
鞋底的泥土样本，与镜子墙后面的混凝土碎屑成分完全相同，泥土中的玻璃微粒，折射率与第7块松动的镜子完全一致。而鞋跟的磨损痕迹，显示她在画室停留的时间至少有6分钟——比她供述的“进去就跑”多出了5分钟，足够完成一次谋杀。
“他喊‘你敢曝光就同归于尽’？”林默重复这句话时，周棠的瞳孔收缩了0.2毫米，这个微表情在她看到父亲遗像时也出现过。“他在跟谁说话？”
周棠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掐出的血珠滴在审讯记录上，形成的圆点与江文山画布上的血渍大小完全相同。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颜料管，“可能是在跟李建国的尸体说话？他最近总说胡话，说镜子里有我爸的影子……”
林默的手机突然震动。
技术科发来消息：画室的针孔摄像头储存卡里，有段被删除的视频片段，恢复后显示1点55分时，江文山正把李建国的尸体往镜子墙夹层里塞，他的衬衫袖口沾着的黄色粉末，与老刘裤脚的泥土成分完全相同。
“你看到的江文山，是在藏尸？”林默逼近一步，审讯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，与江文山自画像里的光影完全一致。“所以你杀了他报仇？”
周棠的发卡突然从指间滑落。
掉在地上的声响，与十年前脚手架坍塌时的第一声脆响完全相同。“我没有！”她突然吼出声，声音里的悲愤比医院太平间的冷气还重，“我爸说过，杀人会脏了手，我只是想拿到证据……”
林默注意到她的袖口。
颜料下面露出的皮肤有块淡红色印记，形状与撬棍握柄的防滑纹路完全吻合，印记的深度显示，她曾用力攥过至少2分钟——足够完成一次击打。而印记周围的皮肤组织，有轻微的挫伤，与江文山后脑伤口的边缘形态完全一致。
“你返回医院时是1点58分。”林默调出医院走廊的监控，画面里周棠的步态比去药房时沉重了0.3秒/步，这是负重后的典型表现。“你手里拎的黑色袋子里，装的是什么？”
周棠的视线瞟向门口。
那里站着的李护士，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金属物品，反光强度与撬棍完全相同。“是胰岛素……”她的解释与药房记录一致，但忽略了袋子的尺寸——比装胰岛素针管的容器大了整整一圈，足够装下一支撬棍。
这时，小张撞开审讯室的门。
他手里的证物袋里，装着块染血的蓝色布料，纤维结构与李建国指甲缝里的完全一致，布料上绣着的山茶花，缺了一片花瓣——正好能与江文山衬衫领口的破损处吻合。“林队！镜子墙夹层里找到的！上面有周棠的指纹！”
林默的目光落在指纹的位置。
指纹分布在布料的边缘，受力方向是向内的，这说明周棠当时在“拉扯”而不是“触摸”。指纹上的油脂成分，与她常用的松节油品牌完全相同，油脂的新鲜程度显示，是在案发后1小时内留下的——正好是她返回医院的时间。
“江文山杀了李建国，你杀了江文山。”林默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像钝器击中画布的闷响。“这就是你8分钟里做的事，对不对？”
周棠的脸瞬间惨白。
这个反应与她十年前得知父亲死讯时完全相同。她突然抓起桌上的银发卡，尖端划过掌心，血珠渗出的速度，与江文山伤口的流血速度完全一致。“不是这样的……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，“我进去时，江文山己经倒在地上了，手里还攥着这个……”
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。
是枚生锈的铜钥匙，钥匙柄上刻着“302”——与对面公寓镜子墙所在房间的门牌号完全一致。钥匙上的血迹，DNA检测与江文山的完全匹配，血迹的凝固程度显示，是在他死亡前10分钟左右沾上的——正好是李建国的死亡时间。
这把钥匙，为什么会在周棠手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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