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5点07分。
法医中心的冷藏柜发出“咔嗒”轻响,像有人在暗处拧动生锈的钥匙。林默盯着江文山的尸检报告,胃容物检测结果的打印纸边缘发卷,上面的“河豚毒素”西个字被红笔圈了三次,圈痕的力度比周棠掐进掌心的指甲印还深。
“0.3微克。”老法医的镊子夹着玻璃载片,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载片上的白色结晶,在显微镜下呈现出的棱形结构,与苏芮化妆包里那瓶咖啡豆的提取物完全一致。“刚好够让人在20分钟内心脏骤停,死前不会有挣扎痕迹。”
林默的拇指蹭了蹭下巴。
这个动作让旁边的小张打了个寒颤——三年前处理化工场投毒案时,林默也是这样盯着那瓶氰化物的。“死亡时间得往前推20分钟?”小张的声音发飘,手里的笔录本边缘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印子,“那之前推断的2点整……”
“是伪造的。”林默打断他,指尖在报告上划过的轨迹,与撬棍击打江文山后脑的角度完全吻合。“钝器伤是死后补的,凶手想掩盖中毒的真相。”
冷藏柜的压缩机突然停了。
寂静里,林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和十年前工地上那台濒死的发电机频率相同。他看向江文山的尸体,嘴唇的紫绀程度比正常窒息死亡浅30%,这种细微差别,只有长期接触毒物的人才看得出来——就像他当年在化工场认出那是氰化物而不是普通农药一样。
“毒发时间应该在1点40分左右。”老法医摘下手套,橡胶摩擦的声音像砂纸蹭过骨头。“胃里的咖啡还没完全消化,奶泡的残留形态显示,喝下去不超过15分钟就断气了。”
林默的目光落在证物袋里的咖啡杯。
杯壁内侧的唇印,唇纹间距与江文山的完全一致,杯底残留的咖啡渍,与苏芮行车记录仪拍到他1点20分喝的那杯颜色深度相同。而杯口的指纹,除了江文山,还有半个模糊的女性指节印——指甲修剪的弧度与苏芮完全一致。
“苏芮说她1点半离开时,江文山在喝咖啡?”林默突然抓起外套,警徽撞在金属扣上的脆响,与监控里画室时钟秒针卡顿的声音相同。“把她带回来,现在就去。”
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。
苏芮的钻石耳环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,像十年前工地焊花溅在铁板上的样子。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发白,杯子里速溶咖啡的粉末沉淀速度,比正常情况快20%——里面掺了别的东西,林默一眼就看出来了,就像当年他看出那瓶农药里掺了氰化物。
“我冲的咖啡。”苏芮的声音比冰块还冷,但尾音的颤抖骗不了人。她的视线瞟向墙角的摄像头,那个角度正好能拍到她藏在桌下的手——指甲缝里的红色颜料,与江文山画室那幅被毁掉的油画颜料成分完全相同。
林默把咖啡杯的照片推过去。
照片上的唇印边缘,有圈极淡的荧光粉残留,成分与苏芮化妆包里那支口红完全一致。“1点半你离开时,他还活着?”林默的声音里带着松节油的刺鼻,“还是说,你看着他喝完才走的?”
苏芮的耳环突然晃了一下。
晃动的幅度,与她十年前在工地资料室打翻墨水瓶时的手抖频率相同。“他说要熬夜改画……”她的指甲掐进掌心,掐出的血珠比江文山画布上的血点小一半,“我哪知道里面有毒?”
审讯室的空调突然滴水。
水珠落在地板上的声音,像毒药滴进咖啡杯里的闷响。林默想起化工场那起案子,凶手也是这样,用最日常的东西下毒,以为能瞒天过海。“你送的咖啡豆?”他突然问,声音陡然拔高。
苏芮的瞳孔收缩了0.1毫米。
这个反应,与当年化工场那个女工听到“氰化物”三个字时一模一样。“是周棠托我买的!”她突然提高音量,钻石耳环的反光正好照在林默眼里,“她说老师失眠,进口的咖啡因含量低!”
林默注意到她的包。
香奈儿链条包的夹层里,露出半截购物小票,上面的咖啡豆品牌,与海关记录里上周从河豚毒素高发区进口的批次完全一致。小票的日期是8月10日——正好是周棠说“托她买咖啡”的前一天。
“周棠为什么不自己买?”林默逼近一步,皮鞋在地板上擦出的声响,与他当年踹开化工场仓库门的声音相同。“她明明知道你和江文山的关系,为什么要通过你送东西?”
苏芮的呼吸乱了。
胸腔起伏的幅度,与她行车记录仪拍到1点30分砸方向盘时的激动状态完全不同。“她说……她说我去送比较自然……”她的解释漏洞百出,就像当年那个女工说“农药是用来除草的”一样可笑。
这时,小张撞开审讯室的门。
他手里的证物袋里,装着瓶未开封的咖啡豆,标签上的产地标识被指甲抠过,露出的底层文字,与海关记录里的河豚毒素高发区完全一致。“林队!苏芮化妆包里找到的!成分检测和江文山胃里的毒素来源一致!”
苏芮的脸瞬间失去血色。
这个表情,与当年化工场那个女工看到搜查令时一模一样。她突然抓起桌上的咖啡杯,杯底的速溶咖啡粉末撒在审讯记录上,形成的图案,与江文山那幅被毁掉的油画轮廓惊人地相似。
“不是我下的毒!”苏芮突然尖叫,声音里的恐惧比十年前工地火灾现场的哭喊声还凄厉。“那咖啡豆是周棠给我的!她说己经试过了绝对安全!”
林默的拇指蹭了蹭下巴。
他想起周棠袖口的颜料,与保险柜里那幅画的底色完全相同。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——就像当年他突然意识到农药里的氰化物不是女工自己加的一样。“周棠送你咖啡豆时,有没有说别的?”
苏芮的指甲突然断了。
半截指甲落在地上,弧度与咖啡杯口的指纹完全吻合。“她说……”苏芮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电线,“她说‘这咖啡能让老师睡得沉一点,就像十年前那场事故后,他总说睡不着’……”
十年前。
这三个字像电流击中林默。他突然想起苏芮十年前在工地当资料员,她手里一定有当年的用药记录,就像她现在手里有这瓶致命的咖啡豆一样。
“你知道这咖啡里有毒?”林默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想借周棠的手杀了江文山,对不对?”
苏芮突然笑了,笑声比冷藏柜的嗡鸣还刺耳。她从包里掏出个东西,是张被揉皱的画展邀请函,上面的参展名单里,周棠的名字被红笔划掉了,笔迹与苏芮日记里的完全一致。
“我只是想让他睡一觉。”苏芮的钻石耳环掉在地上,滚到林默脚边。耳环背面的“李”字,刻痕深度与周棠发卡上的完全相同。“谁知道他醒不过来呢?”
林默盯着那枚耳环。
突然想起李护士丈夫胃里的安眠药,和周棠母亲吃的一模一样。这毒,到底是苏芮下的,还是周棠?或者,还有第三个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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