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1点12分。
医院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熄灭，周棠的银发卡在黑暗中闪了下冷光，像十年前工地事故现场那盏接触不良的探照灯。她攥着药瓶的指节泛白，力度与当年攥着父亲工牌时完全一致——塑料边缘在掌心压出的月牙形印子，深浅都分毫不差。
“我给他药的时候，他正蹲在镜子墙后面磨木板。”周棠的声音撞在走廊的瓷砖上，回音里混着护士站传来的点滴声，频率与监控里秒针跳动的节奏相同。“他说江文山昨晚来过，用那幅工地画威胁他，要他承认当年锁了脚手架的门。”
林默的拇指蹭过下巴。
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，触到三年前在化工场被硫酸灼伤的旧疤。那疤痕的形状，与李护士丈夫胃里安眠药的溶解轮廓惊人重合——都是左上角深、右下角浅的扇形。“他磨木板干什么？”林默的声音比消毒水还冷，“投影仪的画面根本不需要那么精细的伪装。”
周棠突然咬住嘴唇。
血珠从嘴角渗出来的速度，与她父亲坠楼时安全帽落地的时间完全一致。“他说……”她的指甲掐进药瓶标签，残存的“眠”字被血晕染开，形状与银戒上山茶花的影子相同，“他说要在木板背面画幅一模一样的地砖画，等警察拆的时候，能拖延时间。”
小张突然扯开证物袋。
里面的安眠药板边缘，有排模糊的齿痕，咬痕深度与老刘臼齿的磨损程度完全吻合。“这药板上的唾液DNA，除了周棠和李护士丈夫，还有老刘的！”他的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夜蛾，翅膀振翅的频率，与监控里1点20分镜子墙玻璃震动的频率相同，“他也碰过药！”
老刘的肩膀突然垮塌。
铁链拖地的声响，与十年前脚手架螺丝松动的吱呀声重叠。“我就是好奇闻了闻！”他的袖口沾着点白色粉末，在灯光下显出的荧光反应，与周母药瓶里的安眠药完全一致，“李护士塞给我的时候，说这是能让江文山发疯的药！”
李护士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。
输液架被带倒的瞬间，药水在地面晕开的范围，与镜子墙后木板上的胰岛素残留形状完全吻合。“你撒谎！”她的发卡在挣扎中划破脖颈，血珠滴在白大褂上的位置，与苏芮颈后红痕的位置相同，“是江文山让我把药交给周棠的！他说这丫头最近太激动，需要冷静！”
林默盯着地上的药渍。
扩散的边缘有细小的波纹，弧度与江文山画布上未干的颜料褶皱完全一致。他突然想起法医的话，李护士丈夫胃里的安眠药是1点20分左右吃的，而周棠离开病房去药房的时间，是1点45分——中间差的25分钟，足够从医院跑到镜子墙再跑回来。
“周阿姨的药瓶，”林默突然转向病床，“昨晚1点多是谁收起来的？”
周母浑浊的眼睛眨了两下。
眨眼的间隔，与监控里时钟秒针卡顿的时长完全一致。她枯瘦的手指指向床头柜，那里的划痕与药瓶底部的螺旋纹完全吻合——是被人用力拧开时留下的。“是……是穿蓝衣服的……”老人的声音像生了锈的合页，“他说棠棠累了，让我把药给他保管。”
穿蓝衣服的？
林默的目光扫过老刘的工装裤。膝盖处的磨白在灯光下泛出的色泽，与周母描述的“蓝色”完全一致。而老刘储物柜里那件备用工作服的袖口，沾着的白色粉末，与安眠药的成分在色谱仪上的峰值完全重合。
“你进过病房。”林默的声音砸在地上。
这句话让老刘的喉结剧烈滚动。吞咽的动作与他裤脚泥土里藏着的棕色纤维长度相同——都是3.7厘米，正好是周母病房地毯的纤维长度。“我……我就是想看看周棠在不在！”他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色污垢，成分与镜子墙后木板的保护漆完全一致，“江文山欠我的钱，她作为学生也该还！”
苏芮突然笑出声。
笑声里的颤音与投影仪电流的杂音频率相同。她从香奈儿包里掏出张照片，边角的折痕与李护士丈夫铁盒里的旧报纸折痕完全一致。“这是十年前工地的合照。”她的指甲点向照片角落，那里有个戴银戒的男人正往药瓶里倒东西，“穿蓝衣服的是老刘，当时他是工地的仓库管理员，负责发安全帽和……急救药。”
照片里的老刘比现在瘦，但眉眼间的轮廓没变。
他手里的药瓶形状，与周母床头柜上的药瓶完全一致。而他身后的货架上，摆着的“灯塔牌”墨水，与李护士丈夫笔筒里的墨水，在紫外线灯下显出的荧光反应完全相同。
“你十年前就给人下过药。”林默突然逼近老刘。
手铐链条崩出的脆响，与照片里脚手架钢管碰撞的声响相同。老刘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，与三年前化工场那个投毒的仓库管理员被揭穿时的表情一模一样。“不是我！”他的牙齿咬出的血沫溅在地上，“是江文山逼我的！他说那些工人发现了钢筋有问题，必须让他们睡着！”
周棠突然捂住脸。
指缝漏出的呜咽声，与她父亲坠楼时的惨叫声在录音笔里的波形完全一致。她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张处方单，是上周开的安眠药，剂量是周母服用的两倍——处方医生的签名，与江文山保险柜里那幅画的签名，在笔迹鉴定软件上的匹配度是98%。
“是江老师开的处方。”周棠的声音被泪水泡得发涨，“他说我照顾妈妈太累，失眠的话可以吃……但我根本没碰过。”
处方单的边缘有个浅浅的指印。
纹路与李护士的指纹在数据库里的存档完全一致。而单上的墨水在纸张里渗透的深度，显示是被人用力攥过——力度与李护士日记里“01:53”那行字的笔压完全相同。
林默的手机震动。
技术科发来消息：周母病房的监控被人动过手脚，1点15分到1点30分之间的画面被替换成了前一天的——动手的IP地址，指向医院后门的公用WiFi，而当时在后门徘徊的人，监控拍到是老刘。
“你不仅进了病房，”林默盯着老刘，“还改了监控。”
老刘突然瘫在地上。
裤兜里掉出个微型U盘，接口处的磨损痕迹与李护士丈夫电脑的USB接口划痕完全一致。“是李护士丈夫让我干的！”他的声音像被踩碎的颜料管，“他说只要删掉这段监控，就能证明周棠不在场，事后分我一半卖画的钱！”
投影仪的画面突然亮起。
1点30分的镜子墙监控里，穿蓝衣服的黑影正往木板上撒白色粉末，动作与老刘往周母药瓶里倒药的动作完全一致。而他口袋里露出的药板边角，与证物袋里的安眠药板在X光下的断层扫描图完全重合。
李护士丈夫胃里的安眠药，确实是1点20分左右吃的。
但给他喂药的人，到底是老刘，还是周棠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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