监控室的空调坏了。
热风裹着硬盘运转的焦糊味，像条湿毛巾糊在人脸上。林默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，指关节在控制台边缘磕出轻响——这是他思考时的老毛病，十年前在拆弹现场，他就是这样敲着计时器，听着秒针走向终点。
“林队，真挖不出来了。”技术科的小张把螺丝刀往桌上一摔，掌心全是汗，“硬盘磁头都歪了，物理损坏，神仙难救。”
林默没抬头。他调出监控设备的维护记录，指尖划过谢衍的签名。字迹清秀，却在“6月15日”那行的末尾，用力戳出个墨点，像滴没擦干净的血。
“谢衍负责这玩意儿多久了？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被风扇搅得发飘。
小张翻着登记本：“三年了。他大学学的电子工程，老艺人特意请他来管设备的。”他突然“哦”了一声，“对了，上周他请了三天假，说是陪他妈去化疗。”
林默的指尖顿在“请假事由”那栏。他掏出手机，点开谢衍母亲的住院记录——主治医生的签名显示，老太太的化疗时间是下周一，距离现在还有西天。
“把他的请假条拿来。”
小张跑得太急，差点撞翻服务器。假条上的字迹和维护记录上的如出一辙，只是在“家属关系”那栏，“母子”两个字被划了又改，纸背透出深色的墨迹，像层没干透的血痂。
林默捏着假条走到窗边。剧场后院的梧桐树下，谢衍正给老艺人的墓碑献花。白菊的花瓣被风吹得乱颤，他弯腰整理花束时，袖口露出半截绷带，缠着的纱布在阳光下泛着白，像极了木偶的提线。
“查他上周三的行踪。”林默把假条扔进证物袋，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像蛇吐信，“从早到晚，一分一秒都别漏。”
小王突然凑过来，手机屏幕亮得刺眼。“林队，你看谢衍的朋友圈。”他指着条6:45的动态，“案发当天发的，祝老艺人生日快乐。”
配图是张舞台照。谢衍站在提线架后，铁拐李木偶悬在半空，红绸裤的褶皱里，夹着片金箔——和戏台地板上那块口香糖里的，一模一样。
“老艺人的生日是下个月。”林默放大照片，谢衍的嘴角翘着，眼神却像淬了冰，“他故意说错的。”
这时，搜查谢衍住处的警员打来电话。信号不好，电流声滋滋啦啦的，像钢丝划过金属。“林队…找到个怪东西…改装的充电宝…里面藏着摄像头…”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完美不在场证明：罪案拆解手册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走到信号好的角落，听见对方喘着粗气说：“内存卡里只有一段视频…老艺人…正在后台校准挂钟…画面里的挂钟…比实际时间慢了两分钟…”
挂钟慢了两分钟。
林默突然想起监控里的时间误差。系统显示7:00:01时，挂钟的分针还卡在59分的位置——原来不是设备故障，是有人动了手脚。
“视频里还有谁？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控制台的边缘被指甲掐出白痕。
“没别人…但谢衍的声音…在画外说过话…”警员的声音突然发颤，“他说…‘爸，这次的时间…准了’…”
林默猛地挂断电话。监控室的硬盘坏得太巧，正好坏在6点到7点——谢衍请假的那三天，足够他动手脚了。
他调出剧场的电路图纸，指尖划过后台的线路节点。挂钟的电源线接在道具间的总闸上，而那个藏着滑轮的道具柜，就在总闸旁边。
“小张，查道具间总闸的开关记录。”
小张敲键盘的手突然停了。屏幕上跳出的日志显示，案发当天6:58，总闸被人手动关闭过，十秒后又打开——正好是老艺人被割喉的时间。
断电十秒，足够让钢丝借助重力回弹，从监控里消失。
林默的目光落在谢衍的维护记录上。上周三的登记栏里，他写着“更换挂钟电池”，后面跟着个括号，里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木偶，木偶的提线缠在指针上。
他当时在暗示什么？
这时，小王拿着化验报告冲进来，脸色白得像纸。“林队！木偶头里的胶带…粘的是微型摄像头的碎片…还有…三弦琴上的松香…掺了金属粉末…”
金属粉末。林默突然想起那截钢琴弦——松香能增加摩擦力，让钢丝收得更利落。
谢衍早就计算好了每一步。
但他为什么要在视频里说那句话？
“爸，这次的时间…准了”——难道老艺人知道挂钟被调慢了？
监控室的风扇突然停了。热风里，硬盘的焦糊味越来越浓，像烧着了什么东西。林默盯着屏幕上的雪花点，突然看见个模糊的影子——像个人，正从后台的暗门钻出来，手里攥着卷银色的线。
那影子的身高体型，和谢衍一模一样。
他什么时候录下这段的？
又为什么要留在坏掉的硬盘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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