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车的引擎还在楼下突突作响，林默站在证物室门口，指尖在门把手上悬了三秒。消毒水的味道从门缝里钻出来，混着点铁锈味——那是从后台带回来的铁拐李木偶散发的。他从口袋里摸出备用手套，指尖刚碰到乳胶面，就听见里面传来警员的惊呼声。
“林队，你快来！”
推开门的瞬间，紫外线灯的蓝光照在脸上，像敷了层冰。那个无头的铁拐李木偶被固定在操作台上，木头表面泛着诡异的荧光，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一行字，笔画歪歪扭扭，像条被踩过的蛇：
“7:00，绳断钟鸣。”
林默的喉结动了动。他绕到木偶正面，光线在木头纹理里游走，把那些字照得愈发清晰。“拿标尺来。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，手套戴到第二只时，指节因为用力泛白——这是他看到关键线索时的习惯，像小时候攥着心爱的木偶，怕摔了，又怕捏碎了。
警员递过标尺，金属边缘在紫外线下闪着冷光。“每个字的高度都是3厘米，间距1厘米，”林默盯着“鸣”字的最后一笔，那个小勾翘得格外用力，像要把木头戳穿，“和谢衍社交媒体签名的尾勾角度完全一致。”
他突然想起谢衍接受审讯时的样子。年轻人指尖总在袖口，说每句话前都要顿半秒，像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。唯独提到老艺人时，瞳孔会收缩成针尖大小——那不是害怕，是藏不住的恨。
“老艺人是左撇子。”林默突然开口，拿起镊子夹起木偶的左手。木头指关节处有层薄茧，是常年提线磨出来的，指甲缝里还卡着点红漆，和红脸木偶眼眶的漆皮同色。“写这行字的人，用的是右手。”
紫外线灯突然闪烁了一下。林默抬头，发现灯管接触不良，光线忽明忽暗，把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像无数个提线木偶在晃。“调亮应急灯。”他说。
白炽灯亮起的瞬间，荧光字淡了下去，却在木头表面留下浅褐色的印记。林默凑近看，发现字迹边缘有细微的裂纹，像是用硬物刮过之后，再涂上荧光墨水——这手法，和谢衍给木偶补漆时的习惯一模一样。
“他在模仿老艺人的笔迹。”警员恍然大悟，手里的记录本差点掉在地上，“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林默没回答。他想起谢衍房间里那个卡住的座钟，指针永远停在3点17分。还有那截缠着谢母头发的钢琴弦，线头上的松香己经发硬，像块凝固的眼泪。这行字，与其说是挑衅，不如说是留后路——万一被抓，就能伪装成老艺人的临终遗言？
这时，证物袋里的木偶提线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。在白炽灯下看着是银白色，换了紫外线灯照，线头处竟泛出淡淡的绿——和滑轮上的荧光颜料同色。“拿去化验。完美不在场证明：罪案拆解手册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完美不在场证明：罪案拆解手册最新章节随便看！”他把提线塞进新的证物袋，封口时，手指被拉链夹了下，没出血，但麻意顺着指尖爬上来，像被木偶线勒过。
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化验科的小李举着报告跑进来，眼镜滑到鼻尖上，露出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。“林队，木偶提线的DNA结果出来了——有谢衍的，还有另一种女性DNA，和三弦琴断弦里的完全一致。”
谢母的。
林默的目光重新落回木偶身上。无头的脖颈处有个圆形的洞，边缘被打磨得很光滑，像有人长期把什么东西塞在里面。他想起红脸木偶后脑勺的针孔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“查这个木偶的内部结构，”他指着那个洞，“用X光扫，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东西。”
警员刚要应声，林默的手机突然响了。是技术科打来的，说修复了一段后台的杂音录音，里面有老艺人案发前的说话声，断断续续的，像隔着层水。
“……你妈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……”
“……戏谱我不会给你，那个女人的东西，不配进我的剧场……”
“……衍儿，别学你妈那样犟，回头是岸……”
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，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。林默按下重播键，手指在屏幕上磨出热意。老艺人提到谢母时，语气里的厌恶像淬了毒的针，可最后那句“回头是岸”，却带着点说不清的颤抖。
他突然想起那张亲子鉴定报告。谢衍和老艺人没有血缘关系，可老艺人教他操纵木偶，带他登台，甚至把最复杂的铁拐李木偶交给了他——这到底是利用，还是藏着别的什么？
这时，操作台上的铁拐李木偶突然晃动了一下。林默抬头，发现是通风口的风吹的。木偶的左手垂下来，指尖正好指向墙角的证物箱，箱子里放着从谢衍住处搜来的钟表零件，其中一个齿轮上，沾着点和木偶身上相同的荧光墨水。
那个齿轮的尺寸，和挂钟内部最关键的传动齿轮完全吻合。
谢衍不仅动了挂钟的时间，还提前换了齿轮——他早就算好了，挂钟会在案发后停摆，把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个瞬间。
林默捏着手机的手突然收紧，屏幕硌得掌心生疼。他想起谢母病历本上的最后一页，医生写着“家属拒绝治疗”，签名处是老艺人的名字，却被人用红笔涂掉了，涂得很用力，纸都破了。
是谢衍涂的吗？
还是老艺人自己？
紫外线灯又开始闪烁，蓝光照在“绳断钟鸣”西个字上，像在嘲笑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。林默突然注意到，“钟”字的竖画里，藏着个极小的符号，像个倒过来的木偶——那是谢母设计的专属标记，卷宗里的设计图上有一模一样的。
谢衍在模仿老艺人笔迹的同时，还偷偷留下了母亲的记号。
他到底想告诉警方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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