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术用品店的卷闸门被拉起时,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像铁拐李木偶关节错位的响动。林默站在门口,盯着货架上排列整齐的颜料管——最上层的荧光颜料标签被撕了一半,露出的颜色和滑轮上沾着的一模一样,像凝固的血痂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,隔着布料捏住那支颜料。洁癖让他指尖发紧,但目光立刻被管身上的指纹吸引——除了店员的,还有个模糊的指印,边缘带着细小的裂口,和谢衍手套破洞处的指纹完全吻合。
“这颜料上周卖得好。”老板用围裙擦着手,围裙上沾着的油点溅成星星状,和红脸木偶眼眶的裂痕分布惊人地相似,“特别是那种紫外线才能看见的,说是戏班要排新戏。”
紫外线。林默想起那个无头铁拐李木偶,在紫外线下浮现的“7:00,绳断钟鸣”。字迹的边缘发虚,像是用这支颜料反复涂抹过,笔锋里的颤抖和谢衍在审讯室里捏紧拳头的力度如出一辙。
货架底层的金属胶水罐倒在地上,流出的胶水在瓷砖上凝成透明的膜,映出天花板的灯影——是个标准的圆形,和戏台射灯投下的光斑大小相同。林默弯腰捡起罐子,标签上的型号被指甲抠得模糊,但残留的数字和杂役小王说的热熔胶枪型号能对上。
“买胶水的也是个年轻人?”林默的声音压得很低,视线扫过老板手腕上的串珠——每颗珠子都缠着细红线,和谢母缠木偶关节的手法一样。
老板突然挺首腰,围裙上的油点晃了晃。“是… 戴着手套,说话轻声细语的。”他挠了挠头,指缝里还嵌着银色的粉末,“还问我反光贴纸怎么贴才牢固,说要贴在细线上。”
细线上。林默想起铁拐李木偶的提线,那些反光贴纸被剪成米粒大小,在暗处能连成条发光的轨迹。技术员说“这是为了精准定位”,现在才明白,谢衍是在模仿他母亲——那个怕看不清线而戴老花镜的女人,用另一种方式让线“显形”。
店角落的废纸篓里,塞着张揉皱的草稿。展开一看,上面画着个滑轮装置,旁边标着“射灯瓦数:500W”,计算式的笔迹和谢衍笔记本上的公式如出一辙。草稿的边缘沾着根白色纤维,化验后和老艺人书房地毯的成分完全一致。
“他还问过什么?”林默把草稿塞进证物袋,指尖触到纸背的划痕——是个木偶的轮廓,铁拐李的拐杖处被画得格外粗,像根绷紧的钢丝。
老板搬来个梯子,爬到最高层货架。“还问舞台射灯的角度,”他手里拿着本磨损的说明书,封面印着“剧场灯光指南”,翻开的那页折着角,“说要算影子长度,精确到厘米。”
影子长度。林默想起律师提供的那张速写,谢衍的影子在6:55时恰好遮住后台入口。当时只觉得是刻意设计,现在才懂,那是用500W射灯的光照角度算出来的——谢衍把整个戏台变成了他的计算图纸。
他走出美术店时,街角的监控正对着店门。调出来的录像里,谢衍买完东西转身时,口袋里掉出个东西——是半截钢琴弦,在阳光下闪了下,和老艺人喉咙上的伤口吻合。他弯腰去捡的瞬间,袖口露出块红色的布角,和铁拐李木偶的红绸裤颜色相同。
“林队!”警员的对讲机滋滋作响,“班主在审讯室里要见你,说有东西要交出来。”
审讯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。班主坐在对面,手里攥着个铁皮盒,指节泛白。“这是谢母当年的工具箱,”他把盒子推过来,锁扣上的红绳断了一半,“里面有样东西,你们一定没找到。”
盒子打开的瞬间,一股松节油味涌出来,和后台的味道一模一样。里面躺着把小剪刀,刀刃上沾着荧光颜料,缝隙里还卡着点银色粉末——是反光贴纸的碎屑。剪刀的手柄刻着个“兰”字,和谢母印章上的字迹完全一致。
“谢衍小时候总偷用这把剪刀,”班主的声音发颤,“说要像他妈妈一样剪线。”他突然抬头,眼里的红血丝像木偶的提线,“但他不知道,这把剪刀… 当年也剪过老艺人的三弦琴弦。”
三弦琴弦。林默想起后台那把断了弦的三弦琴,琴码上的松香粉末里,混着点荧光颜料——正是美术店卖的这种。原来谢衍早就发现了,用母亲的剪刀,剪断了和老艺人最后的一点牵连。
这时,法医的短信进来:“老艺人指甲缝里的荧光颜料,除了班主的,还有谢衍的DNA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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