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白炽灯把班主的影子钉在墙上，像个被提线的木偶。他面前的玻璃杯里，茶水早就凉透，水面浮着的茶叶沉不下去，和他此刻悬着的心一个模样。
林默把录音笔推过去，按键弹起的咔嗒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“6点57分，你让鼓手放慢节奏。”他的声音没带情绪，目光却像紫外线灯，照得班主额角的汗珠发着光，“这三分钟，足够谢衍从后台跑个来回。”
录音里的鼓点突然变缓，原本密集的节奏像被人掐住了脖子。班主的喉结跟着动了动，指甲在玻璃杯壁上划出细痕，声音比蚊子还轻：“我只是……想让谢衍的木偶动作更舒展些。”
“舒展？”林默拿出那张观众速写，画里谢衍的影子在6:55时拉得老长，边缘却比实际时间虚了半寸——那是投影仪没调准焦距的痕迹。“就像这影子？故意做长点，好遮住你调慢配乐的破绽？”
速写纸被班主的指尖攥得发皱，纸上谢衍的木偶线在画里连成了首线，现实中却该是条折线——那是谢衍提前录好的影像里才有的角度。林默想起戏台暗门的锁孔，里面还卡着点红漆，和班主钥匙串上那枚铜钥匙的漆皮完全吻合。
“备用钥匙什么时候给的谢衍？”林默的视线扫过班主袖口，那里沾着的荧光颜料还没洗干净，在灯光下泛着淡绿色，和滑轮上的一模一样。
班主突然把脸埋进手掌，指缝里漏出的呜咽声像被踩住的猫。“上周三……”他的指甲缝里渗出点血，滴在桌上的乐谱上，晕开的形状和铁拐李木偶的拐杖轮廓重合，“他说老艺人总克扣戏班的钱，想偷账本去告他。”
账本。林默想起老艺人房间的保险柜，除了戏谱，还少了本红色封皮的册子。警员查过戏班账目，近三年的演出收入少了近三十万，签字栏里的字迹和班主茶杯底的指纹一致。
“老艺人发现了？”林默拿起那截断了弦的三弦琴，琴身上刻着的“班”字被人用刀划得模糊——那是班主的名字。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版权官司，原告律师的签名和班主年轻时的字迹几乎一样。
班主的肩膀抖得更厉害，椅子腿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。“他说要去法院告我，”他从怀里掏出张揉烂的纸，是张医院缴费单，收款方是谢母当年住的医院，金额刚好是三十万，“我把钱全给谢母治病了……老艺人他早就知道。”
缴费单的日期是谢母去世前三天。林默想起谢衍手机里的照片，母亲病床边的花瓶里插着白菊，花瓣上的水珠和班主现在的眼泪一样，砸在纸上洇出深色的痕。
“所以你帮他改配乐，给钥匙，”林默的声音冷下来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完美不在场证明：罪案拆解手册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指腹着红脸木偶头的裂痕，内侧的胶带还粘着点木屑，和班主办公室地板的材质相同，“包括在茶里加安眠药？”
“不是安眠药！”班主突然拔高声音，椅子“哐当”一声撞在墙上，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，“谢衍说那是维生素，能让老艺人精神点……我真不知道会死人！”
他的裤脚沾着点泥土，化验后和戏台暗门通道的土壤成分一致。林默想起通道尽头的带血脚印，旁边散落的金箔上有个模糊的鞋印，纹路和班主的布鞋完全吻合——他案发时也去过后台。
“7点02分，你在后台门口。”林默调出走廊监控，画面里的班主穿着件黑色外套，手里攥着个东西，反光的形状像是把小刀，“手里拿的什么？”
监控画面突然跳了下，7点03分到05分的录像变成了雪花——和后台硬盘的损坏方式一样。技术员说“是被强磁干扰了”，而班主的工具箱里，正好有个用来消磁的马蹄形磁铁。
班主的脸瞬间惨白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桌上的录音笔还在转，突然传出段杂音，里面有个模糊的女声在唱《八仙过海》的调子，唱腔和谢母留下的录音带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谢衍放给你听的吧？”林默按下暂停键，笔身的荧光颜料在灯光下闪了闪，“他知道你和谢母的关系，用这个逼你帮忙。”
班主猛地抬头，眼里的红血丝像提线木偶的线，密密麻麻缠满了眼白。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木偶，是个穿着红衣的女子，眉眼像极了谢母，关节处缠着的红线和美术店老板手腕上的串珠线相同。
“这是谢母亲手做的，”他的声音哽咽着，指尖抚过木偶的脸，指腹的温度让颜料微微融化，“她说等谢衍长大了，就教他怎么操纵……老艺人当年就是因为这个，才把她的设计据为己有。”
木偶的肚子里藏着张纸条，是谢母的字迹：“阿班，若我不在了，护好衍儿。”落款日期是十年前，和版权官司判决的日子是同一天。
林默的手机突然震动，是法医发来的消息：老艺人胃里的安眠药成分，和班主常用的失眠药完全一致。更诡异的是，药粉里混着点松香——和三弦琴上的粉末相同，是从班主的指甲缝里掉进去的。
“你还做了什么？”林默的目光落在班主的布鞋上，鞋跟处有块深色的渍，在紫外线下显出荧光——是老艺人的血。
班主突然捂住胸口，呼吸急促起来，手指着桌上的木偶说不出话。他的口袋里掉出个小药瓶，标签上写着“速效救心丸”，和老艺人吃的药是同一个牌子。
这时，警员冲进来，手里拿着份报告，声音发颤：“林队，谢衍的律师提交了新证据——段录音，里面是班主和老艺人争吵，说要杀了他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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