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把时间线贴在白板上，红色马克笔在6:55到7:00之间画了个圈，像块没愈合的伤疤。空气里飘着速溶咖啡的焦味，和警员们眼底的红血丝一样，透着熬夜的疲惫。
“从后台到戏台暗门15米，谢衍的步幅是0.7米，”林默用首尺量着图纸上的距离，笔尖在“6:55到达后台”那行字上敲了敲，“理论上22步就能到，但监控显示老艺人7点整才站到钢丝下方——这五分钟，谢衍在等什么？”
白板旁的铁架上，放着从老艺人房间搜来的座钟。钟摆每晃一下，就像在数着那消失的十分钟。林默突然想起谢衍笔记本里的话：“等待是提线木偶最关键的动作，差一秒，就成了断线的废物。”
“查老艺人案发前的行踪。”林默的目光扫过在座的警员，“6点40分杂役离开后，谁还见过他？”
负责走访的警员翻开记录本，纸页边缘卷得像朵菊花。“道具间的老张说，6点45分看到老艺人在擦铁拐李木偶，嘴里还骂着什么，好像在跟木偶吵架。”他指着本子上的涂鸦，是个歪歪扭扭的木偶，脖子被画了个叉，“老张说，那木偶的头是歪的，像是被人拧过。”
铁拐李木偶的无头躯干还在证物袋里。林默戴上手套翻过来，底座的螺丝有被拧动的痕迹，里面的压力传感器线断了一根——这玩意儿本该在老艺人站定后触发挂钟校准提示音，现在却成了哑巴。
“谢衍动过手脚。”林默捏着那根断了的线，线头有牙咬的痕迹，和谢衍档案里的牙齿模型完全吻合，“他在拖延时间，让老艺人晚几秒站到预定位置。”
为什么？法医的报告突然从打印机里吐出来，纸页上的照片显示，老艺人的颈动脉切口比预想的偏了两厘米——如果位置再准点，应该当场毙命，不会有那十秒的挣扎。
“他在犹豫。”林默突然想起谢衍母亲墓碑前的白菊，花瓣上的水珠总是挂在边缘，迟迟不肯落下，“就像他故意让传感器断线，给了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。”
这时，负责搜查保险柜的警员冲进来，手里捧着个证物袋，里面是本烧焦的纸页。“林队，在保险柜夹层找到的，像是被打火机燎过，剩下的页角有谢母的签名。”
纸页上还能看清“铁拐李”三个字，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滑轮符号，和谢衍改装的那个一模一样。林默突然明白，谢衍要找的不只是戏谱，是母亲留下的机关设计——老艺人盗用的不只是故事，还有杀人的法子。
银行的转账记录在屏幕上闪着绿光。五万块的汇款备注写着“复印费”，但那家复印店的老板说，谢衍当时还租了台扫描仪，扫了整整三个小时。“他盯着那些图纸哭，”老板比划着，“说什么‘原来妈早就留了后手’。”
后手？林默调出复印店的监控，谢衍离开时手里拎着个黑色文件夹，厚度和老艺人保险柜里失踪的戏谱差不多。文件夹边角蹭到的颜料，完美不在场证明：罪案拆解手册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完美不在场证明：罪案拆解手册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和红脸木偶眼眶裂痕里的完全一致——他把戏谱藏进了木偶肚子。
“6点58分，后台监控闪过的人影。”林默让技术科把画面调到最亮，那人手里的东西棱角分明，和文件夹的形状刚好对上，“他在确认老艺人位置的同时，还在找戏谱。”
保险柜的锁芯有被暴力撬动的痕迹，撬痕边缘沾着点木屑，来自铁拐李木偶的底座。谢衍是用木偶的拐杖当撬棍的——那根拐杖里藏着根钢条，和三弦琴的断弦材质相同。
“所以这五分钟，”林默在白板上补了个箭头，从“确认位置”指向“撬保险柜”，“他在抢戏谱。”
但为什么不提前拿？警员们面面相觑。林默突然抓起那截断弦，琴弦上的松香在紫外线下显出指纹，除了谢衍，还有老艺人的——案发前，老艺人动过三弦琴，可能发现了里面的秘密。
“谢衍知道养父察觉了。”林默的指腹划过戏谱残页上的日期，正是谢母去世那天，“他必须在养父毁掉戏谱前拿到它。”
这时，法医的二次报告来了：老艺人指甲缝里的荧光颜料，除了谢衍的，还有另一种成分——是戏台顶棚的灰尘，混着点鸟粪。
“他爬过横梁。”林默猛地起身，快步走向剧场后台。横梁上的挂钩旁，果然有个模糊的脚印，鞋码和谢衍的一致，脚印边缘沾着的羽毛，来自戏班养的那只鹦鹉。
鹦鹉在笼子里扑腾着，见到林默突然安静，嘴里蹦出句含糊的话：“七点钟……线断了……”
这是老艺人常说的台词，却被谢衍录进了那个微型播放器。林默想起红脸木偶头里的录音，7点整时有段杂音，现在才明白——那是谢衍拉动钢丝时，鹦鹉被惊动的叫声。
“他算准了每一秒。”林默摸着横梁上的划痕，那是滑轮固定时留下的，“却在最后关头，故意让切口偏了两厘米。”
为什么？这个问题像根没断的线，缠着整个案件。林默的目光落在戏台角落的鹦鹉笼上，笼门的锁扣有被打开过的痕迹，旁边掉着根羽毛，沾着点红色颜料——是谢衍戏服上的。
他在返回戏台前，放了鹦鹉。这举动毫无意义，除非……林默突然想起谢母的照片，她怀里抱着的鹦鹉，和这只长得一模一样。
“7点03分，声控灯亮起的15秒。”林默调出录音，除了钢丝的嗡鸣，还有翅膀扑腾的声音，“他在等鹦鹉飞出来。”
这只鹦鹉是谢母留下的，老艺人一首想扔掉。谢衍放它走，是在完成母亲的心愿。这个念头让那消失的十分钟突然有了温度——在复仇的最后一秒，他还是那个想让母亲开心的孩子。
这时，技术科破解了谢衍的加密邮件，最新一封是发给未知邮箱的，内容只有一句话：“东西拿到了，妈可以安息了。”
发送时间，7点04分30秒——正好是他返回戏台的那一刻。收件人的邮箱前缀，和十年前帮谢母打官司的律师名字相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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