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七王府的琉璃瓦,西厢房的门就被拍得砰砰响。
春桃正踮脚往药箱里藏雪莲粉末,吓得手一抖,瓷瓶 “当啷” 撞在铜盆上。沈清辞按住她的肩,指尖在她手背上飞快写了个 “稳” 字,才转身去开门。
青黛带着两个小丫鬟堵在门口,食盒上的鎏金牡丹在朝阳下晃眼。“我们侧妃娘娘说了,沈姑娘昨夜伺候王爷辛苦,特意炖了燕窝补身子。” 她说话时下巴抬得老高,眼神扫过沈清辞额角的血痂,嘴角撇出讥诮。
沈清辞侧身让她们进来,鼻尖立刻萦绕开甜腻的香气。这气味裹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,与三年前母亲在父亲药箱里发现的断肠草粉末,气息惊人地相似。
“快趁热喝吧。” 青黛将食盒搁在桌上,盖子掀开的瞬间,燕窝表层浮着的细碎泡沫微微震颤。沈清辞的目光落在碗底 —— 那里沉着几粒针尖大小的黑粒,像被碾碎的煤渣,正随着汤汁轻轻晃动。
春桃端起燕窝时,手指被烫得缩了缩。“多谢侧妃娘娘体恤。” 她强笑着想递过来,却被沈清辞用眼神制止。
“姑娘这是怎么了?” 青黛故作惊讶地挑眉,“难不成怕里面有毒?” 她舀起一勺凑到鼻尖,夸张地吸气,“啧啧,这可是西域进贡的血燕,寻常人想喝都喝不上呢。”
沈清辞的指尖在袖中攥紧了那半块沈家木牌。木牌的棱角硌着掌心,让她想起父亲说过的话:“断肠草遇热则沉,其毒在碗底,需以银针验之。” 可此刻她若拿出银针,反倒落了个 “心虚” 的口实。
“姑娘快喝呀。” 青黛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催促,眼角的余光瞟着窗外 —— 那里藏着柳氏派来的婆子,只等沈清辞喝下燕窝,就立刻去报信说 “哑女畏罪自戕”。
沈清辞忽然抬起手,指了指自己的喉咙,又做出吞咽困难的样子。她踉跄着往前两步,像是脚下不稳,手肘 “不慎” 撞在桌沿。
“哐当!”
燕窝碗应声落地,滚烫的汤汁溅在青黛新换的石榴红裙裾上,留下片深褐色的污渍。最要紧的是,碗底那几粒黑渣滚落在青砖上,在晨光里泛着油光。
“你!” 青黛尖叫着跳开,指着沈清辞的鼻子,“你是故意的!”
沈清辞慌忙跪下,膝头撞在碎瓷片上也顾不上疼。她连连摆手,又指了指自己的脚,做出被绊倒的姿势,最后对着青黛的脏裙子深深鞠躬,手语比划得又急又快 —— 全是 “手抖失敬”“罪该万死” 之类的赔罪话。
春桃也跟着跪下,哭着帮腔:“青黛姐姐恕罪!我家姑娘不是故意的,她昨晚没睡好,手脚发软……”
青黛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黑渣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她没想到沈清辞会来这么一出,若是被人发现这些断肠草粉末,柳氏的计划就全败露了。
“哭什么哭!” 她强作镇定地踢开脚边的碎瓷,“不过是碗燕窝,侧妃娘娘仁慈,岂会与个下人计较?” 话虽如此,攥着帕子的手却在发抖。
沈清辞依旧低着头,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青黛悄悄用靴底碾过那些黑渣。她知道,这关算是暂时过了,但柳氏绝不会善罢甘休 —— 离三月初三只剩两天,对方必定会加快动手的脚步。
“既然姑娘身子不适,那我们就不打扰了。” 青黛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,转身往外走,裙摆上的污渍像块丑陋的补丁,“对了,初三祭祀的礼服,侧妃娘娘让你去库房取。”
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。
祭祀礼服向来由专人送到各院,柳氏偏要她去库房取,分明是设好了圈套。她对着青黛的背影深深鞠躬,首到脚步声消失在回廊,才缓缓站起身。
春桃捂着嘴小声哭:“太吓人了…… 要是刚才真喝了……”
沈清辞摇了摇头,捡起块沾着燕窝的碎瓷。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,褐色的汤汁里,断肠草的黑渣己经被碾成了粉末。她忽然想起昨夜春桃说的 “圣水”,看来柳氏是想双管齐下,既用毒药除掉她,又在祭祀时对萧烬渊下手。
“去取礼服时,” 沈清辞在纸上写下,“留意库房角落的东西,尤其是黑色的瓶子。”
春桃的眼睛瞬间亮了:“姑娘是说…… 圣水可能藏在库房?”
沈清辞点头,指尖划过纸上 “三月初三” 西个字。父亲的残页笔记里,“引蛊” 二字旁边有个模糊的符号,像是个瓶子的形状,或许指的就是盛放引蛊药的容器。
收拾碎瓷时,春桃突然 “咦” 了一声。“这是什么?” 她从碎片堆里捡起个小小的银鱼坠子,上面还缠着根红绳,“看着像是…… 青黛姐姐戴过的。”
沈清辞接过银坠,鱼嘴处刻着个极小的 “柳” 字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锦帐谋:哑女医妃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这坠子边缘很新,显然是刚掉的,青黛却半句未提 —— 恐怕是故意留下的,好栽赃她 “偷盗”。
“收起来。” 沈清辞将银坠塞进春桃手里,“说不定有用。”
午时的阳光正烈,沈清辞提着空食盒往柳氏的院子走。按规矩,用过的餐具要送回原处,这是她故意争取的机会,想趁机打探祭祀的布置。
柳氏的院子里摆满了祭祀用的幡旗,青黛正指挥着丫鬟挂幡,看见沈清辞进来,脸立刻沉了:“怎么是你送回来?春桃呢?”
“她…… 她肚子疼。” 沈清辞比划着,目光却飞快扫过正屋的桌子 —— 上面摆着本摊开的《祭祀仪轨》,书页上用朱砂圈着 “献圣水” 三个字。
柳氏从内室出来,穿着件石青色祭服,领口的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。“东西放下吧。” 她的目光落在沈清辞的手上,那里还留着昨夜施针时被萧烬渊掐出的红痕,“王爷的蛊毒,好些了?”
沈清辞点头,做出施针有效的手势,指节却因紧张而泛白。她闻到柳氏身上有股异香,不同于平日的熏香,带着点草木的腥气 —— 与库房里某种药材的味道很像。
“那就好。” 柳氏忽然笑了,伸手抚过沈清辞的眉角,指甲几乎要戳到那道疤,“初三祭祀关系重大,可不能出半点差错。” 她的指尖冰凉,“尤其是献圣水的时候,要用最干净的手,否则会冲撞了神灵。”
沈清辞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
柳氏这是在暗示,要在献圣水时对她动手。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悸,对着柳氏深深鞠躬,转身往外走时,故意脚下一滑,失合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。
“毛手毛脚的!” 青黛骂着上前推她,却被沈清辞反手抓住手腕。
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,沈清辞的指尖飞快掠过青黛的袖口 —— 那里沾着点褐色粉末,与燕窝里的断肠草一模一样。她松开手时,顺势将那半块沈家木牌塞进对方袖中,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。
回到西厢房时,春桃正拿着件玄色祭服发呆。“库房的刘嬷嬷说,这是王爷往年穿的,让您初三那天给王爷送去。” 她指着衣服内衬,“您看这针脚,像是新补过的。”
沈清辞抚摸着祭服的布料,指尖触到内衬里硬硬的东西。她悄悄拆开缝线,里面掉出张折叠的纸条,上面是林风的字迹:“库房西北角有暗格,藏着柳氏私账。”
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,在纸条上投下温暖的光。沈清辞忽然明白,柳氏让她去取礼服,不仅是为了设圈套,更是想引她发现这些 “私账”—— 那些账册说不定是伪造的,故意让她以为抓住了把柄,实则是更深的陷阱。
“姑娘,咱们现在怎么办?” 春桃的声音带着担忧。
沈清辞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点燃,看着它化成灰烬。她走到药箱前,取出那枚探蛊针 —— 针尖的磁石比昨日更青了些,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。
“按原计划。” 她在纸上写下,指尖划过 “三月初三” 西个字,“她要献圣水,我就替王爷接过来。”
春桃的眼泪又掉了下来:“可那是引蛊药啊…… 您会没命的!”
沈清辞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。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,又指了指祭服上绣着的七瓣莲 —— 那是萧烬渊的徽记,也是她此刻唯一的筹码。
“相信我。” 她在春桃手背上写下这三个字,目光坚定如铁。
夜幕降临时,西厢房的灯亮了。沈清辞坐在灯下,将雪莲粉末小心翼翼地缝进祭服的夹层。针尖刺破布料的声音很轻,却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,敲响了序曲。
窗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窗纸上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沈清辞知道,柳氏的毒燕窝只是开始,初三的祭祀才是真正的战场。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,但她知道,绝不能让父亲的血白流,绝不能让萧烬渊重蹈沈家的覆辙。
烛火跳跃着,映在她眉角的疤痕上,那道丑陋的印记在火光里,竟透出几分决绝的勇气。
而在柳氏的院子里,青黛正对着账本发愁。“娘娘,沈清辞那贱婢好像识破了燕窝里的药,怎么办?” 她揉着发疼的手腕,那里还留着沈清辞掐出的红痕。
柳氏放下描金镜,镜中映出她嘴角冰冷的笑:“识破了才好。” 她抚摸着腕间的玉镯,“让她知道本妃的厉害,初三那天,才会乖乖听话。”
青黛似懂非懂地点头,转身去安排祭祀的事宜,丝毫没察觉袖中的银鱼坠子和那半块木牌,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,像两颗即将引爆的火星。
离三月初三,只剩一天了。整个七王府都笼罩在祭祀前的紧张氛围里,没人知道,一场无声的较量,己经悄然拉开了帷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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