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七王府的朱漆大门,院外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像重锤敲在青石板上,震得窗棂都微微发颤。
沈清辞正用细针修补萧烬渊祭服上的破洞,针尖猛地刺破指尖,血珠滴在玄色布料上,晕开极小的红点。春桃手里的铜盆 “哐当” 砸在地上,热水溅湿了裙摆,她却顾不上擦,脸色惨白地扑到窗边:“姑、姑娘,是禁军!好多禁军!”
沈清辞的心骤然沉到谷底。
今日并非例常巡查的日子,禁军突然到访,必定是冲着她来的。她快步走到镜前,看着镜中眉角带疤的自己 —— 这道疤太显眼,只要被见过沈家旧人的人看到,身份立刻就会暴露。
“咚咚咚!”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,伴随着小禄子慌张的叫喊:“沈姑娘!王爷让您立刻去前院!”
沈清辞抓起放在床头的男装,那是秦默昨日送来的,说是 “以防万一”,当时她还不解其意,如今才明白是早有准备。她飞快地换上衣服,将长发束成发髻,又用炭笔在下巴上画了道浅浅的胡茬,转身时,春桃还在发抖。
“别怕。” 她在春桃手背上写下这两个字,指尖的血珠蹭在布料上,留下暗红的印记,“我去去就回。”
前院的空地上,禁军己经列好了阵。黑色的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长枪的枪尖映出一张张肃穆的脸。萧烬渊站在台阶上,玄色锦袍随风飘动,脸色比往日更沉,秦默站在他身侧,手里握着一卷文书,眉头紧蹙。
“七王爷,” 禁军统领翻身下马,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奉二皇子令,搜查王府藏匿的罪奴沈氏。还请王爷配合。”
沈清辞混在小厮队伍里,心脏狂跳不止。她认得那个统领 —— 姓赵,当年沈家被抄时,就是他带兵围住了沈府,父亲被押走时,他还曾对着父亲的背影冷笑。
萧烬渊的目光扫过禁军队伍,声音冷得像冰:“本王的王府,岂容你们说搜就搜?”
“王爷此言差矣。” 赵统领从怀中掏出份文书,展开时纸张簌簌作响,“这是皇上御批的搜查令,二皇子只是奉命行事。若是王爷阻拦,便是抗旨不遵。”
秦默上前一步,低声对萧烬渊说:“王爷,不可与他们硬碰硬。二皇子此举,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
萧烬渊沉默片刻,最终冷哼一声:“搜吧。但若是找不到人,本王定要向皇上参你们一本!”
赵统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:“那就请王爷拭目以待。” 他大手一挥,“给我仔细搜!尤其是下人房和偏院,一个角落都别放过!”
禁军立刻分散开来,脚步声、翻东西的声响此起彼伏。沈清辞低着头,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她能感觉到赵统领的目光在小厮队伍里扫来扫去,每一次停留,都让她的心提到嗓子眼。
“你,抬起头来。”
突然,赵统领的声音在面前响起。沈清辞的身体僵住了,缓缓抬起头时,正好对上赵统领的目光。他的瞳孔微微收缩,眉头皱了起来,眼神里满是疑惑。
“你……” 赵统领往前走了一步,凑近了些,目光死死盯着沈清辞眉角的疤痕,“这道疤……”
沈清辞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,故意粗着嗓子说:“回、回统领,小的小时候不小心摔的,让统领见笑了。”
赵统领却没有移开目光,手指微微颤抖着,像是在回忆什么。他忽然嘟囔了一句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沈清辞耳中:“像极了当年沈太医家的小千金。”
沈清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,几乎要停止跳动。她知道,赵统领己经起了疑心,再这样下去,迟早会暴露。
“统领,” 秦默及时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个名册,“这些是王府小厮的名册,您可以核对一下。这位是新来的杂役,名叫阿清,前几日才进府的。”
赵统领接过名册,目光却依旧在沈清辞脸上停留。他翻到 “阿清” 那一页,上面写着 “籍贯江南,父母双亡”,字迹是秦默的手笔,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。
“是吗?” 赵统领的语气里带着怀疑,“可本统领怎么觉得,你有些眼熟?”
沈清辞的大脑飞速运转,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,赵统领的母亲患有哮喘,当年父亲还为她开过药方。她故意咳嗽了两声,粗着嗓子说:“统领说笑了,小的只是个普通杂役,怎会入得了统领的眼?不过小的略懂些医术,若是统领或家人有恙,或许能帮上忙。”
赵统领的眼神变了变。他母亲的哮喘确实是老毛病,这些年一首没好,若是眼前这个小厮真懂医术,或许能派上用场。他沉吟片刻,最终还是放下了名册:“罢了,你下去吧。若是搜出什么,本统领再来问你。”
沈清辞松了口气,连忙躬身退下,回到小厮队伍里时,后背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透。她知道,这次只是侥幸过关,赵统领绝不会轻易放弃,以后的日子,只会更加危险。
禁军搜查了整整一个时辰,却什么都没找到。赵统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最后只能带着禁军悻悻离开。临走时,他还特意看了沈清辞一眼,眼神里带着不甘和疑惑。
“王爷,” 秦默看着禁军远去的背影,低声说,“二皇子这次搜查,恐怕是收到了消息,知道沈姑娘在王府。”
萧烬渊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,眉头微蹙:“你先回房吧。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,不许轻易出来。”
沈清辞躬身行礼,转身往回走。路过回廊时,她看见春桃正躲在柱子后面,脸色苍白地望着她,眼里满是担忧。她对着春桃微微点头,示意自己没事,加快脚步回到了西厢房。
一进房门,沈清辞就瘫坐在椅子上,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。春桃连忙递过一杯温水,声音里带着哭腔:“姑娘,您可算回来了!刚才吓死奴婢了!那个赵统领,是不是认出您了?”
沈清辞喝了口温水,才稍微缓过劲来。她点了点头,在纸上写下:“他起了疑心,但暂时没有证据。不过,二皇子既然知道我在王府,肯定还会派人来查。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,打消他们的怀疑。”
春桃的眼泪掉了下来:“那我们怎么办啊?要是被认出来,我们都会死的!”
沈清辞握住她的手,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:“别担心,我有办法。” 她走到药箱前,取出一瓶药膏,“这是我用雪莲汁和曼陀罗花粉调的,能暂时改变疤痕的颜色。以后出门,我就涂上它,应该能瞒过他们。”
春桃看着那瓶药膏,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:“姑娘,您太厉害了!有了这个,我们就安全了!”
沈清辞却摇了摇头,眼神里带着忧虑:“这只是权宜之计。二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,他这次搜查失败,下次肯定会想出更狠毒的办法。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证据,证明父亲的清白,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真正安全。”
她想起林风送的纸条,想起父亲的残页笔记,想起《南疆蛊经》里记载的同心草。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皇宫,指向太后和二皇子。她知道,要查清真相,必须进入皇宫,找到同心草,解开蚀心蛊的秘密。
“春桃,” 沈清辞在纸上写下,“初三祭祀结束后,我想办法进入皇宫。你帮我留意一下王府里的动静,尤其是柳氏和赵统领的往来。”
春桃虽然害怕,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姑娘,您放心,奴婢一定会帮您的!只是…… 皇宫那么危险,您一定要小心啊!”
沈清辞点了点头,心里充满了决心。她知道,进入皇宫就意味着踏入了虎穴,但为了父亲,为了沈家满门的冤屈,她必须去。
傍晚时分,秦默派人送来消息,说萧烬渊让她初三祭祀时,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。沈清辞知道,萧烬渊是在保护她,也是在试探她。她对着送信的小厮点了点头,示意自己明白。
夜幕降临,王府里一片寂静。沈清辞坐在灯下,将那瓶能改变疤痕颜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收好,又取出父亲的残页笔记,借着灯光仔细研读。上面的 “三月初三,血月引蛊” 八个字,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她知道,离三月初三越来越近了,一场生死较量即将开始。她不仅要保护好萧烬渊,还要查清父亲的冤案,为沈家满门报仇雪恨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,照在桌上的残页笔记上,泛着冷冽的光。沈清辞握紧了手中的笔,眼神变得坚定起来。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,她都不会退缩。因为她知道,这是她唯一的出路,也是她对父亲最好的告慰。
而在王府的另一端,赵统领正对着二皇子禀报:“殿下,属下在七王府见到一个小厮,眉角有疤,长得很像沈太医家的小千金。只是他穿着男装,声音也有些粗,属下不敢确定。”
二皇子坐在软榻上,手里把玩着个玉如意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像就对了。萧烬渊肯定是把沈清辞藏在了王府。初三祭祀那天,你带人在王府外守着,只要沈清辞一出来,就立刻抓起来。本王要让萧烬渊知道,跟本王作对,没有好下场!”
赵统领躬身应道:“是,殿下!属下一定办好!”
夜渐渐深了,七王府沉浸在寂静之中。只有西厢房的灯还亮着,映着沈清辞伏案研读的身影。她不知道,一场更大的危机,正在悄然酝酿。而她,己经做好了准备,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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